國公府。
新任管家老李帶着一名捕快迅速地穿過迴廊,抵達鳳織苑。
李嬤嬤站在門口,見捕快上門,便問老李:“怎麼了?”
老李一臉凝重地道:“公主在嗎?”
“在呢。”李嬤嬤道。
“這位捕快說有要事見國公爺,可國公爺還沒回來,他便說要求見公主,有要事。”
“要事?”李嬤嬤瞧了捕快一眼,“進來吧。”
“謝謝!”捕快拱手道謝,手中的佩刀放在門口,便跟着李嬤嬤進去了。
“公主,衙門的捕快來了,說是有要事見國公爺,可國公爺還沒回來。”李嬤嬤道。
清平正在屋中看書,聽得此言,擡頭淡淡地道:“什麼事?跟本宮說也是一樣的。”
捕快上前見禮,“卑職是京兆府衙門的捕快,今日在官道上發現了一具女屍,經過驗查,懷疑可能是貴府的二小姐。”
清平嚇得手中的書都滑落在地上,霍然起身,駭然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捕快道:“公主請暫且莫要悲傷,如今只是懷疑,還需要公主或者國公爺前去認屍。”
清平一臉的悲傷,彷彿還不能相信,“怎麼會這樣的?她昨日纔好好地出門,怎麼會死了呢?”
“如今還沒確定的,因爲屍體面容被劃花,血肉模糊,瞧不清本來面容,是二小姐的侍女小靈說是二小姐,至今還沒能證實,只是懷疑,所以,卑職前來請國公爺或者公主去一趟,看看死者的身份,到底是不是二小姐。”
“快,馬上去!”清平嘴脣哆嗦地道。
李嬤嬤連忙扶住她,安慰道:“公主先不要傷心,興許不是二小姐呢。”
捕快見清平公主好不傷心的樣子,再想起之前民間說她虐待二小姐,看來傳言並非真實,便附和李嬤嬤道:“沒錯,如今只是懷疑,公主先不要悲傷。”
清平公主胡亂地點頭,悲聲交代下去,“國公爺回來的話告知他一聲讓他趕往衙門,本宮先過去。”
“是!”老李應道。
侍女扶着她出了門,早有機靈的下人準備好了馬車,就停在府門口,清河上馬車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幸虧得李嬤嬤扶住,纔不至於倒在地上。
來到衙門,京兆尹張大人已經在等候,見來的不是國公爺而是清平公主,他神色微怔,身爲京兆尹,他自然知道清平和葉宸母女關係不和,他沒有想到清平公主會親自前來,而且,一臉的悲傷。
張大人正欲行禮,清平公主已經擺擺手,蒼白無力地道:“不必多禮了,趕緊前面帶路。”
張大人神色一凝,急忙前面領路。
來到停屍間,一具女屍放在木板上,以白布覆蓋全身,小靈則跪在一旁,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捕快上前掀開白布,露出屍體。
清平身子一陣搖晃,花容慘白,她嗚咽一聲,“衣服和頭飾本宮都認得,是她的……天啊,怎麼會這樣的?”
她伏在李嬤嬤的肩膀上,痛哭失聲。
李嬤嬤瞧了一眼,連忙安慰道:“公主,請不要悲傷,二小姐是被人殺害的,您一定要爲她主持公道,找出兇手。”
清平咬着牙恨聲道:“到底是何人這麼殘忍?殺人就算了,竟還要劃花她的臉?”
張大人遲疑了一下,道:“公主,二小姐死前,有被侵犯過的痕跡。”
清平臉色大變,嘴脣哆嗦了幾下愣是沒說出話來,最後,怒目圓瞪,從牙縫裡蹦出一個字,“查!”
“是,下官一定會盡力調查此案,把兇手繩之於法。”張大人道。
清平聽得此言,神色稍緩,但是看向旁邊的屍體,不禁又面露悲傷。
“小靈,你跟小姐出門的,小姐怎麼會出事?”李嬤嬤盯着小靈怒問道。
小靈已經哭得全身無力,眼睛腫的跟桃核似的,聽到李嬤嬤的厲聲逼問,她擡起茫然紅腫的眼,眼淚又止不住地落下,“小姐讓奴婢在客棧裡等她,她與白統領前往陰山,奴婢便在客棧裡等着。”
一旁的張大人問道:“你既然是在客棧裡等着,如何又會知道官道上發生了命案進而去看呢?”
剛纔本想幫小靈落口供的,但是她一直哭,也沒辦法問話,所以只能暫時先容她緩解一下,如今見她回答李嬤嬤的話,便順勢問了下去。
“我與石鎖在客棧裡用飯,聽到隔壁桌子的人說官道上發生了命案,那人說死的人是小姐,我與石鎖聽得此言,便急忙趕去了。”
張大人嗯了一聲,這口供倒是與石鎖說的對的上,但是,命案纔剛發生,客棧裡就有人在談論此事了?而且,還說了死者的身份?
剛纔石鎖落口供的時候,他問過出去辦此案子的捕快,他們都說沒有跟任何人提過死者的身份,而且,在小靈來到之前,他們壓根不知道死者的身份。
這中間,必定是有人說謊。
張大人略一沉吟後對清平道:“公主,請先移步到後堂稍作休息,下官先整理一下此案,等國公爺過來之後再一起問話,也只是瞭解一些二小姐出門的基本情況。”
清平公主掩住一臉的悲傷,任由李嬤嬤與侍女攙扶着離去。
沒過多久,葉隆也收到消息趕了過來,他看到面目全非的女屍,臉色白得要緊,額頭青筋跳躍,等聽了張大人說了具體情況之後,他臉色鐵青,卻依舊一言不發,只死死地盯着那具女屍。
然後,他靜靜地彎下身子,扯起白布,覆蓋住屍體,手不小心碰到了屍體的血肉模糊的臉部,他臉上的肌肉跳動了幾下,卻還是隱忍了下來,小心翼翼地蓋好。
他站起來,看着張大人,口氣嚴厲地問:“如今可有線索?”
張大人搖頭,“只是問過了小廝與侍女的初步口供,除了屍體所呈現的證據之外,再沒有任何的線索。”
“兇手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葉隆的聲音揚高,眸色冷冽,帶着軍候特有威懾氣勢。
張大人覺得心中一凜,連忙回答說:“回國公爺的話,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二小姐身上的傷勢,是亂劍所砍,看不出武功的門路,但是可以肯定一點的是,不是山村野夫所做,兇手有佩劍,一般人不會帶着刀劍出門,除非是懂得武功的人。”
“懂得武功的人?若是懂得武功,對一個弱女子何須下這樣的狠手?一劍即刻斃命。”葉隆冷聲道。
張大人回答說:“此人應該是刻意要掩飾身份,所以想裝作不懂武功,但是,二小姐身上的劍傷卻暴露了他,至於爲何要劃花她的臉,大概是想要掩人耳目……”
張大人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覺得這個說法不通,若是不想讓人看出死者的身份,可以棄屍懸崖底下或者是埋葬了,爲何卻要留下屍體?
“不是劫財,她被侵犯過,證明是劫色,會不會是武林中的採花大盜所爲?”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張大人猶豫了一下,道:“根據侍女與小廝的口供,二小姐是與白統領一起出門去陰山的,如果兩人是一起出發,以白統領的武功,任何的採花大盜都不可能傷得了二小姐。”
葉隆眸色一冷,“你說什麼?他是與白擎夜一同出門的?”
他看向旁邊跪着的小靈,厲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與小姐一同出門,爲何小姐遇難你卻安然無恙?”
小靈擡起頭,核桃般紅腫的眼睛下還掛着淚水,她把出門的安排說了出來,葉隆陡然大怒,一腳便踢了過去,“賤婢,你竟敢讓小姐與白擎夜兩人單獨出門?”
小靈被他一腳踹得幾乎背過氣去,撲倒在一邊,又連忙跪直身子磕頭哭道:“國公爺息怒,這是小姐的安排,奴婢若是知道小姐會遭逢大難,定死活也要跟去的。”
“小姐怎麼會這樣安排?”葉隆氣得臉色發青,一手執住旁邊石鎖的衣領子,扇了兩大耳光,怒道:“說,是不是你家公子的主意?他要你們兩人留在客棧,卻帶着宸兒去陰山,是好方便他下手,是不是?”
石鎖雖懂得武功,卻哪裡是葉隆的對手?而且,他也不敢還手,只能生生地受了兩記耳光,暈頭轉向地道:“國公爺,此事並非我家公子的主意,是二小姐提出的,她說,這是太皇太后的安排。”
“胡扯,”葉隆大怒,“太皇太后怎會做這樣的安排?孤男寡女,雖說有婚約,卻也不能單獨出門。”
石鎖委屈地道:“這是真的,小靈可以作證。”
小靈哭着說:“這確實是小姐的安排。”
清平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剛好聽到小靈的話,她蒼白着一張臉,卻難掩凌厲氣勢,“胡說八道,看來不打你一頓,你是不說句實話。”
葉隆回頭瞧了清平一眼,見她面容哀慼,眼睛紅腫,似是哭過一場了,他心裡沒想到清平往日這般刻薄葉宸,她死了,卻是這般的傷心,心中對她的怨恨,也一時消散了不少。
李嬤嬤上前就一腳踢在了小靈的肚子上,怒道:“還不從實招來?是不是要挨板子?”
小靈方纔吃了葉隆一腳,已經讓她幾乎無法承受,如今再被李嬤嬤踢一腳,竟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她眼前一黑,竟暈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