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宸見完太子之後,便去了見太子妃。
蘇夫人正與太子妃說話,見葉宸進來,她站了起來,淚眼婆娑,對太子妃道:“母親要先走了,你一切聽天敏郡主的安排,出了宮,母親會去找你的。”
太子妃已經從蘇夫人的口中知道了接下來的行動,也大概知道了目前的形勢,如此這般,實在是不得已爲之。
“母親慢走!”太子妃蒼白的面容難掩悲傷。
蘇夫人掩面而去。
葉宸上前見禮,太子妃連忙道:“郡主,不必多禮。”
葉宸坐在牀邊,輕聲道:“太子妃覺得身體如何?是否還有見血的症狀?”
“今日一早還有些,不知道爲何會這樣的。”太子妃躺在牀上,手輕輕地撫摸着腹部,“這孩子來之不易,我不能失去他的。”
葉宸道:“我來,就是要爲你保住這孩子,太子妃放心吧,這宮外還有很多人都盼着這孩子平安。”
“謝謝你!”太子妃淚盈於睫,握住葉宸的手。
“不要說謝謝,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葉宸翻過她的手,“我先爲你把脈,並且爲你檢查一下。”
“好!”太子妃看着葉宸後面,只見太子進來了,他看着太子妃,兩人就這樣對望着。
空氣中有一種無法消散的離愁別緒和哀傷,兩人心中都明白,這一別,有可能便是陰陽相隔了。
剛纔蘇夫人跟太子妃說讓她離宮的時候,她本不願意離開,但是,她知道如果留在宮中,必死無疑,她死無所謂,能與自己所愛的人同生共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但是,她腹中所懷,是太子唯一的血脈,她一定要保證孩子的安全,她要孩子順利出生,算是爲太子在這世間留一點血脈,這樣,她就算死,也對得住他了。
葉宸診脈完畢,確定並沒是大問題之後,便退了出去,讓他們夫妻敘話。
看到他們,葉宸想念着白擎夜,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
京中已經是沒辦法抽點兵馬過去了,所幸的是朱睿留下了三萬陰兵在京城,朱睿以爲,陰兵是投靠了朝廷的,他可以指揮陰兵,殊不知,陰兵只是投靠白擎夜,和朝廷是沒有任何的關係。
希望他一切平安!
葉宸雙手合十,求那個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神。
樟鑫宮今日特別的熱鬧,說熱鬧是有些不妥當,畢竟,今日是設靈拜祭玉姑姑,是一個應該悲傷的日子。
因爲是公開設靈,所以,也准許宗室大臣們入宮拜祭。
本來應該是蘇貴妃主持的,但是,皇后娘娘得知消息之後,竟然也來了,說要拜祭玉姑姑,因皇后到底是中宮之主,又有那麼多宗室大臣在場,所以,蘇貴妃便讓皇后娘娘主持儀式,她與秦貴妃從旁協助。
朱睿也來了,他責令王世安在四周佈防,嚴加看守,一旦發現可疑人物,即刻緝拿。
與此同時,也加強其他地方的防範,王世安佈置好之後,向朱睿覆命,“王爺,各個出口都已經佈置了重兵把守,微臣保證,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朱睿滿意地點頭,“你盯緊點,一旦發現葉宸,即刻跟蹤,等沒人的時候再拿下。”
“是!”王世安領命。
靈設在正殿,並且安排瞭解穢酒,簡單的七個菜餚,入殿拜祭的,都要先吃過解穢酒才能離開。
王靜月與王夫人也入宮拜祭,隨行的,還有幾個侍女,其中有兩三個侍女行跡比較鬼祟,其中一人看身段像是葉宸,但是她以輕紗蒙面,緊緊地跟在王靜月的身後。
其中一名侍女腹部微微隆起,但是刻意穿了一件很寬鬆的衣裳,並且也和之前那侍女一樣以輕紗蒙面,亦步亦趨地跟着。
這些人很快就被朱睿留意到了,他衝王世安打了個眼色,王世安會意,慢慢地跟了上去。
因在場的人多,所以,他們在殿中的時候是不好行動的。
王夫人領着一行人進了殿中,跪下來叩拜再上香。因玉姑姑是被追封爲大長公主的,所以王夫人與王靜月跪下來拜祭並無不可。
拜祭完畢之後,王夫人走向皇后娘娘,面子上安慰了幾句,皇后便招呼她們進去吃解穢酒。
王夫人與王靜月兩人坐下來,侍女們隨伺在側。
其中一人酷像葉宸的,確實也是葉宸,朱睿很快就認出了她,並且特意從她面前走過,盯了她一眼,葉宸低着頭垂下眸子,緩緩地往後退了一步,遮住了身後腹部微微隆起的侍女。
朱睿冷笑一聲,從葉宸身邊走過。
葉宸星眸迅速擡起,與王靜月交換了一個眼色,王靜月也看了看她,沒做任何的反應。
解穢酒是要等齊一桌人才可以吃,所以,王夫人與王靜月在湊不夠十個人之前,還只能是坐在一旁等着。
親自監視她們,最後,甚至便坐下來與王靜月和王夫人說話聊天。
王靜月見他坐下來,面容有些着急,言詞之間,總是催促朱睿去辦其他的事情或者招呼其他宗室大臣,但是朱睿安然地坐。
後來,他終於起身了,卻見蘇貴妃款款而來。
蘇貴妃含笑坐下來,王夫人與王靜月急忙起身行禮,“參見貴妃娘娘!”
“夫人和王小姐不必多禮,坐下吧!”蘇貴妃也坐了下來,臉上含着溫婉的微笑,“難得王夫人惦記着玉姑姑,特意入宮來上香,本宮很欣慰。”
王夫人道:“玉姑姑生前對我王家也多有關照,如今她走了,妾身自然要來爲她上一注香,表示哀悼。”
“是啊,人生無常,玉姑姑多好的人,說沒就沒了。”蘇貴妃嘆息道,別過臉,拭了一下眼角。
“好人不長命啊!”王夫人道。
“哎,誰對誰錯,如今都不知道怎麼算了,皇太后也算是爲了她陪葬了,只求玉姑姑能安息。”蘇貴妃道。
“這,內情妾身並不知道,只知道兩位老人家的薨逝,都讓人惋惜不已。”王夫人不安地道,在這裡說起皇太后可不妥當。
蘇貴妃淺淺地笑了,招呼着人坐下來,很快,就湊過了十個人。
“夫人不介意本宮吃這一桌吧?”蘇貴妃問道。
王夫人惶恐地道:“貴妃娘娘說的什麼話?貴妃娘娘願意陪妾身吃酒,妾身倍感榮幸。”
“那就好!”蘇貴妃招呼上菜,笑意晏晏。
因爲解穢酒,所以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思吃飯,聊天的時候,話題都圍繞了玉姑姑生前,這一次真正入宮上香的,都是打心底尊敬玉姑姑的人,所以他們的面容上也有沉重的悲傷。
王靜月只是隨便吃了幾口,便對王夫人道:“母親,我去解手!”
“去吧!”王夫人輕聲道。
王靜月衝蘇貴妃福了福身,“貴妃娘娘,臣女先告退!”
“去吧!”蘇貴妃眸光一閃,臉色卻依舊十分溫柔。
王靜月走到葉宸身邊,道:“你們二人陪我去。”
“是!”葉宸與那侍女道。
三人魚貫而出,在人羣中,她們是不顯目的,但是,早被朱睿盯上了。
朱睿着王世安帶人尾隨,自己也悄然跟上。
王靜月沒有去解手,而是從側殿進入,行動十分敏捷,和往日的安然淡定有很大的分別。
葉宸除掉了面紗,露出了容貌,拉着那帶着隆起腹部的侍女跟着進了側殿,然後,她在門口偷偷地看了一下,把殿門關閉上。
尾隨在後的朱睿立刻命王世安上前攔住,這裡並無其他人,是最好的時機。
王世安得令,帶着人推開側殿的門,疾步上前攔住王靜月。
王靜月吃驚地看着他,“大哥?”
王世安冷冷地道:“你要去幹什麼?”
王靜月挪了挪後,不安地道:“去解手啊。”
“這裡並無茅廁!”
王靜月看了一下,臉色有些蒼白,“是嗎?我並不知道,以爲茅廁在這裡。”
“你來過樟鑫宮,不會這麼糊塗。”王世安哼了一聲,回頭吩咐侍衛,“請睿王,就說發現有可疑的人。”
“是!”侍衛立刻出去。
朱睿就在門口,等到侍衛出去他才妝模作樣地走進來,“什麼事?”
他看到葉宸,似乎有些吃驚,“天敏郡主?”
葉宸只得上前行禮,“參見睿王。”
“方纔怎不見郡主?”朱睿明知故問地道。
葉宸訕訕地道:“我剛纔一直都在外面,許是人多,王爺並沒看見。”
“噢,”睿王笑了笑,“或許是的,今日確實人多,這樟鑫宮許久沒這麼熱鬧過了。”
“是啊!”葉宸虛應道,下意識地把那侍女藏在了身後。
朱睿卻一眼就看穿了,“這是郡主的侍女?爲何蒙着面紗?”
葉宸神色閃過一絲慌亂,“她臉上出了疹子,所以帶着面紗以免嚇到人。”
“是嗎?”朱睿冷冷一笑,“脫下面紗!”
侍女往葉宸身後攏了一下,不敢做聲。
葉宸把手攏了一下,“王爺,不過是一個侍女,有什麼好看的?”
朱睿冷笑,一手抓住那侍女的手臂拖過來,王世安隨即上前,掀開她的面紗,面紗落地,朱睿與王世安都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