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魄見他不躲閃,劍出的急速利索,想要收回已然來不及,手腕一轉,將本是刺往胸口的劍,硬生生的刺進了他肩膀裡,一時驚慌,竟然又將劍收回,鮮血隨着劍拔出的瞬間,飛灑在空中,濺落在他俊朗的臉上;
她心中又是一陣刺痛,胃裡隨着鮮血的飛灑,一時連連作嘔。
白年明捂着傷口支撐在馬背上,面色煞白,嘴角卻勾勒出一絲幅度,看向暗魄時,見她嘔吐不止,又擔心的駕馬走近;
暗魄已發現宋景然的援軍,身邊的人馬,她已分不清是敵是友,玉手不經意間覆上平坦的小腹,心中又是一種說不出的喜悅,由於一時出神,沒注意到一旁刺來的刀鋒。
只聽一聲‘小心...’暗魄感覺身體被重物狠狠的砸中,如果是物件,卻又能感覺到溫度,睜眼時,發現白年明已不在馬背上,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心跳咚咚作響,寓意着不安。
暗魄雙手緊緊的環抱着,擋在身體上之物,一個不穩都跌下馬來。
插在白年明胸口的長刀,以隨着那名持刀的官兵離開,只留下深深的刀口,滾滾的冒着鮮血;暗魄將他抱在懷裡,雙手不停的按壓着傷口,希望能將血止住,脣舌已開始打結,哽咽的音聲“白年明...”
一旁的敵軍,趁機都紛紛涌上,暗魄像失了魂,更本顧及不到,一道黑影急速閃過,擋去了將要落在她身上的刀鋒;
同樣身着裝扮的暗魂,出現在此時,宋景然也隨之到來,兩人爲他們掩護着。
“白年明...”暗魄不停的搖晃着他昏厥的身體,心疼蔓延在全身,這一刻,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是這麼在意他,一直不肯承認,自己對他是有愛的,這一刻,她害怕了,害怕沒有機會在告訴他。
也許是被暗魄的搖晃有了意識,也是聽聞她熟悉的音聲,也許是還想再看看她,白年明緩緩的睜開眼,看着淚流滿面的她,他竟然笑了,笑的那麼淒涼。
“白年明....”暗魄有些激動,她並未意識到自己的淚水,她只想貪戀的叫着他的名字,這麼久以來,她好像從這麼叫過他。
“傻瓜,不哭...”白年明吃力的擡起沾滿鮮血的手,拭去她玉面上晶瑩的淚珠,這一刻,他知足了,他不後悔,在生死的瞬間,爲她擋去那致命的一刀,如果非要他們面對生死之別,那麼,就讓他自私一次,因爲活着的人,纔是最痛苦的人。
“你爲什麼要這麼傻,我不值得你這麼做,我不值得....”暗魄連連搖頭,早已泣不成聲,緊握着他的手,她還沒有真正用心去回報他的愛,她不要就此失去,也不能失去。
“值不值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願意爲你....”白年明氣語不連的說完,深情的眼眸裡,綴着閃爍的淚花,他已感覺到氣息開始急促,緊蹙着眉頭,調解最後的氣息,希望生命再給他一點留戀的時間,哪怕是再看她一眼。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暗魄搖着頭,將他漸漸發涼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裡,希望給予他溫度,希望能將命脈分給他。
“不...我要說...再不說,我怕.....”白年明有些漸無意識,氣息也是漸無。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答應我,別離開我們。”暗魄又緊了緊他的手,生怕下一秒他會撒手離去。
白年明本是微閉的眼眸,在聽聞暗魄那句‘我們’後,又緩緩睜開;
暗魄像似看懂他眼神裡的不明,將他手移在自己的小腹上,面上帶着一絲幸福的笑意,“你要做父親了,這裡有我們的孩子。”
白年明一時激動‘咳咳’了兩聲,也將壓制在喉嚨間的鮮血咳出,暗魄驚慌的替他擦拭着,她知道,他最愛乾淨,最要面子。
“我白年明...此生足矣....告訴‘他、她’我愛.....你們....”白年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完心裡最後的話語,緊緊的合上了雙眼;救了心愛的女人,也救了自己的孩子,他確實知足了。
“啊......”暗魄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喊,抱着他漸涼的身軀,呆滯的癱坐在地上,身體隨着心疼漸漸的麻木,淚水肆意的滑落過臉頰,她已無力在訴說,她閉上眼眸,是否還能追尋到他。
打殺聲,彷彿隨着那聲悲痛的嘶喊而凝滯;
宋景然與暗魂目睹着眼前的一幕,心裡都是五味俱全,嘆息一位英年早逝,痛惜一對愛人飽受生死之別的痛,感嘆,世間又多了一段殤魂。
暗魂將昏厥在白年明屍體上的暗魄抱起,隨之離去;宋景然看着白年明屍體,一陣自責,如果不是自己的多疑,暗魄是不是不會誤會他,沒有誤會,是不是能避免今天的悲劇;
他在看向一片橫屍遍野,一切的一切,是人爲,還是宿命....突然,眼前一片茫然,像靈魂在纏繞,像亡靈在哀鳴。
城外的軍隊,在宋景然離開後不久,便通通歸順了高晉的旗下;夏風國的大軍也隨之進城,由於天色漸晚,並未採取攻擊,而是先將大軍按紮在城內,也是給涼王自降的機會。
據夏風國首將彙報,夏風國王已下令,派兵從各關部攻打,確保北涼全歸高晉所有;
待涼王一死,涼城攻下後,便將夏風過妙姬公主送過來,對外宣稱,兩國友好和親,共結同盟。
宋景然將白年明的屍體帶回,又命人將暗衛的屍體找回,最後,將他們一同葬在梨花崗內,那裡山清水秀,常年鳥語花香,沒有世事紛擾,沒有紅塵哀怨,希望他們來世,不要糾纏在政治的陰暗裡,更不要生在戰亂的年代,就此脫離塵世的束搏,尋求屬於自己的淨土。
暗魂沒有隨宋景然回軍營,而是將暗魄直接帶回了林府;涼城到處都是高晉的兵馬,眼下局勢基本定局,林府也不再是危險之地。
夏風國軍隊到此,宋景然等人都隨,高晉在軍營內舉辦迎接禮儀。
軍營內樂聲四起,歌舞繚繞,完全沒有白天打殺過的跡象;高晉一身深紫色坐於上位,一臉似有似無的笑意,處處散發着王者的威嚴;
宋景然一身黑色坐於左下側,臉上依舊是冷漠;右下側一身着寶藍色男子,明朗的五官,精緻的輪廓,朱脣微翹,一副悠然的欣賞着歌舞帶來的歡悅;此人正是夏風國援軍的首領‘秦豐’;
隨後而坐的,便是各軍營的將軍將士;一段歌舞落幕,引得衆人一片掌聲;
高晉做出地主之誼,端着酒杯,滿是笑意的說道“秦將軍攜軍遠道而來,本王今晚在此,爲將軍以及各位將士接風,多有不周之處,高晉在此失禮了。”說完,便將酒一飲而盡。
“哎~。”秦豐舉起酒杯說道“晉王爺言重了,爾等受陰雨天氣影響,大軍姍姍來遲,還望晉王爺見諒。”
“秦將軍客氣了。”高晉也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兩人都仰頭飲盡;
高晉放下酒杯,又道“此次戰勝,多虧夏風國前來相助,夏風國王的好意,高晉將沒齒難忘,在此,高晉攜衆將士敬夏風國將士一杯,若高晉有幸得下江山,高晉定不負衆人所望。”
高晉又將酒杯舉起,夏風國相助,自然要言謝,恭維的話語也不可缺,但他也不會表現的過於弱勢,一是,顧及北涼的顏面,二是,要他們知道,他不是因爲想要江山,纔去爭奪江山;
至於其它,他暫且還不打算考慮,待得下江山,一切可從長計議。
“晉王爺言重了,王爺乃北涼之龍,北涼江山也非王爺莫屬,爾等在此,預祝王爺早日繼承大位。”秦豐也端起酒杯,高晉的話語,似是有意無意的在暗示着什麼,可其中到底又是什麼意思,他一時竟難以捉摸,看來,夏風國以後,怕是有對手了。
高晉笑了笑“如有它日,也是承蒙各位厚愛,來...乾杯。”
衆人隨之都痛飲開來,彷彿都在預祝勝利的喜悅;唯有宋景然身在其中卻置身事外,他沒有必要像,高晉這位主角一樣演繹着重要的角色,也沒有心思,像秦豐那位配角一樣引人注目;
他只是客串在此,沒有自己的角色,也無心去演繹;無意間瞟了眼秦豐,竟有種莫名的熟悉,仔細思索着,似乎又想不出見過,搖了搖頭,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疲憊的身心,一時難以消耗。
“對了,敢問晉王爺眼下擁兵多少?”秦豐似是一臉無謂的問道,他也是想探探高晉的底,也好給自己軍隊留有安全的退路,但他也不擔心高晉知道,這是每個久經戰場之人,都會想到的一點。
“不瞞將軍,眼下我軍尚不足十萬,不過,北涼王宮內,應該不會少於五萬兵馬,若能將其歸順我軍旗下,那必定是如虎添翼。”
高晉一本正經的說道,他知道秦豐的擔心,無非是擔心,他助自己拿下涼城後,萬一給他來個卸磨殺驢,他豈不是成了自己的甕中之鱉,所以他探知自己的人馬數量,好爲自己留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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