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垂着眼簾,回身從旁邊拿過裝着步搖的匣子,遞給了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疑惑的接過匣子,打開來,看着裡面的翡翠步搖,片刻間有些明悟過來,從匣子裡掂起步搖,對着燈光看了半天,長長的嘆了口氣,轉頭看着李小暖問道:
“就是雲歡去娑羅館那次?”
“嗯,”
李小暖低低的、似是而非的答應着,聲音含糊着接着說道:
“咱們回京那年,汝南王府給咱們接風,他在園子裡堵住我,要我給他做妾,我沒答應他。”
李老夫人凝神聽着李小暖的話,半晌,看着步搖,長長的嘆了口氣,
“怪不得,景王妃那樣探我的話。”
李老夫人頓住話頭,怔怔的想了一會兒,轉頭看着李小暖低聲交待道:
“往後嫁到王府,和景王妃遠着些,她給你步搖那會兒,我就覺得有些蹊蹺,這東西,哪是平常人能戴的?你想……她探的那話意,再怎麼也不過是個貴妾,別說步搖,連個赤金鳳簪都戴不得這東西,必是小恪給景王,景王再讓她轉給你的,她竟沒察覺出不對來,這份心計見識,也委實……”
李老夫人搖了搖頭,感嘆着說道,李小暖看着李老夫人,點了點頭,李老夫人盯着步搖,目光漸漸深沉起來,半晌,才轉頭看着李小暖,嘆了口氣說道:
“小恪讓你做妾這事,你該跟我說的,他借景王妃的手送你這步搖,未必沒有遞話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王爺和王妃的,唉,這份心思,也算用足了。”
李老夫人將步搖放到匣子裡,轉頭看着李小暖,溫和的說道:
“小恪也算是我眼看着長大的,雖說脾氣是壞了點,可本性不差,如今看起來,這兩年外頭那些個風波流言,只怕也是事出有因,他對你,既肯用了這樣的心思,往後怎麼着也能多珍惜着你些,你嫁給他,倒比嫁給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強些。”
李小暖聽着李老夫人的話,只覺得一時悲從心來,眼淚不停的滴了下來,李老夫人伸手拉過李小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溫和的安慰着她,
“好孩子,別哭了,老祖宗知道你委屈,別哭了,哭得老祖宗心都碎了。”
李小暖抽泣着漸漸止了眼淚,李老夫人疲憊卻放鬆的靠在靠枕上,看着李小暖,聲音平緩的說道:
“咱們女人這日子過得好不好,靠的都是自己,那聰慧通透的,嫁給誰都能過得好。”
李老夫人頓了頓,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過了一會兒,才微微嘆了口氣,轉過頭,溫和看着李小暖接着說道:
“若是那蠢笨的,就只好看運道了,你這份聰慧明白,比老祖宗都強,丫頭,別擔心,王府裡,老太妃是個不管事的,王妃,也算是個寬厚的,你只要用些心不是難事,旁的,那些姬妾,你這身份,也用不着理會她們。”
李老夫人緩緩伸手,拉着李小暖的手,接着說道:
“小恪對你能用了這樣的心思,你嫁過去,至少三年五年裡頭,他丟不開手去,有這三五年的,也就足夠了,你也能生兩個孩子出來了,你是個福運好的,這三五年裡,必能生了兒子出來,有了兒子,在王府裡,就算是立穩腳跟了,往後不管他納了誰,寵了誰,你也不用多去理會,只隨他去,那些姬妾,說到底,不過是些玩意兒,他們府裡規矩又重。”
李老夫人頓住話頭,看着李小暖,鄭重的交待道:
“你是個明白的,這上頭可別犯了糊塗別的我都放心,就只擔心你這個,丫頭,你記着,往後隨他寵誰去,你只要牢牢的守着正妻這位置,旁的都是小事”
李老夫人語氣重了起來,頓了頓,面容放鬆下來,帶着絲笑意看着李小暖,眨了眨眼睛,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放心,只要你生了兒子出來,那些個姬妾,別說孩子,就是那命,可都在你一句話。”
李小暖臉上閃過絲寒意,李老夫人拍着她的手,低聲說道:
“唉,你這孩子,到底是個心慈的,我把孫嬤嬤給你,讓她給你做陪房嬤嬤去,你那奶孃,太過實誠了些,不頂用,那個蘭初,是個極明白的,讓她跟着孫嬤嬤,不過幾年,就帶出來了,往後,這些事,你只吩咐了,讓她們操心去。”
李小暖眨了眨眼睛,怔怔的點了點頭,李老夫人長長的吐了口氣,放鬆着身子往後靠去,
“汝南王府在京城這些名門旺族裡頭,可是門難得的好親,尊貴且不說,府里人口簡單,規矩重,是非就少得多了,其它府裡,就是唐家,哪家後園枯井沒有一堆的屈死鬼?你也想開些,既走到了這一步,那就好好活下去,活得比誰都好唉,蕭兒是個傻的,他配不上你,也沒那個福份,往後,只隨他去,你也別去多管他了。”
李老夫人聲音低落而傷感起來,李小暖擡起頭,看着李老夫人,低聲說道:
“雖說古蕭比我大了兩歲,可從小到大,我一直當他是弟弟看着的,跟大姐姐、二姐姐一樣,要說不管,哪裡忍得下心來?再說,古家就是我的家,古家好了,我也纔能有個孃家好依靠着。”
李老夫人微微閉了閉眼睛,目光柔和的看着李小暖,擡手撫着她的面頰,緩緩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程恪神采奕奕的從驛館出來,進宮請見辦差去了,汝南王妃也早早坐車進了宮,求見貴妃說話去了。
天還沒亮,汝南王已經坐在隨雲先生的書房裡喝着茶了。
正午時分,皇上緩步進了蘊翠宮,程貴妃恭敬的接了進來,滿臉喜氣的奉了茶上來,皇上接過茶,看着喜氣盈腮的程貴妃,笑着問道:
“有什麼事這麼高興的?”
“可是大喜的事,小恪的親事定下來了。”
程貴妃滿臉笑意的說道,
“噢?”
皇上也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大喜的事我記得小恪比小景只小一歲,今年也二十多了,定的哪家的姑娘?”
“是古家李老夫人的孃家侄孫女兒,叫李小暖,汝南王妃今天一大早就進來報了這個喜信兒,是隨雲先生給挑的親事,這姑娘雖說家世差了些,聽說人極好,性子溫婉柔順,極孝順,相貌上又是個絕色的,皇上不知道,這小恪,就要娶個絕色的女子。”
皇上微微皺起了眉頭,程貴妃小心的看着他,笑盈盈的接着說道:
“前幾天就議定了,因汝南王擔心着……”
程貴妃猛然頓回了後面的話,含糊着接着說道:
“姚家那樣的事,又怕小恪再鬧出什麼亂子來,就只託了隨雲先生出面先張羅着,昨晚上,剛好小恪回來,汝南王就過去驛館問了他,沒想到竟然說通了,這也真是定就的姻緣。”
皇上放下手裡的杯子,看着滿臉喜氣的程貴妃,皺着眉頭說道:
“李老夫人的孃家?這李家都有些什麼人?我竟想不起來。”
“皇上不是想不起來,是這李家根本就沒什麼人,李老夫人的孃家,是兩浙路下里鎮李家,這些年,據說連個舉人都沒出過,這李小暖父母雙亡,是在古家長大的,聽說這李小暖的母親,是那個號稱過遍地錦繡的連家的姑娘,這李小暖據說也做得一手好針線。”
程貴妃渾不在意着,興致勃勃的說道,
“我就喜歡連家的繡品,往後讓小暖多繡幾幅孝敬我。”
皇上笑了起來,溫和的說道:
“這家世上也……太不堪了些,小恪若喜歡,還是擡進來做個側妃吧,往後再仔細挑戶門當戶對些的人家。”
程貴妃怔了怔,側着身子坐到榻沿上,看着皇上,低聲說道:
“皇上,就這樣吧,只要人好,能早點續了程家的香火也就是了。”
皇上臉上微微沉了下來,盯着傷感的程貴妃看了一會兒,沉聲問道:
“這也是汝南王的意思?”
程貴妃點了點頭,
“汝南王只求着這門親事能順順當當,小恪安安穩穩的,別再生事也就萬幸了。”
皇上冷着臉往後靠了靠,沉默了半晌,才轉頭看着程貴妃,溫和的安慰道:
“你放心,沒人敢生事,這親事,汝南王既中意,就隨他吧,往後你多召這李小暖進來說說話,給她擡擡體面就是。”
程貴妃答應着,皇上頓了頓,垂着眼皮,語氣淡淡的說道:
“告訴汝南王,不必小心太過,朕的四個皇子,都是皇子”
程貴妃眼底閃過絲喜意,垂着眼簾,恭謹的答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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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的小定禮悄無聲息的換成了程家的小定禮,周夫人和古蕭愕然聽着李老夫人淡然的交待,一時恍不過神來。
汝南王世子程恪定了古家表小姐的信兒,如風般傳遍了京城,激起了無數好奇和議論,好奇着這古家表小姐到底是誰,議論着程恪的好男風和風傳中的不能人事。
信兒也如風般傳進了景王府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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