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窒了窒,她就是隨便繡繡,哪裡想過做什麼東西?這一尺半見方,能做什麼?李小暖腦子裡飛快的轉着,含糊着笑着說道:
“做個……肚兜,夏天萬一蹬了被子,也不會晾着肚子,着了涼。”
王妃又拎起來比劃了片刻,滿意的點了點頭,
“嗯,這就是你用心處了,小恪從小睡覺就不安穩,小時候,但凡有一點點熱,就不肯蓋被子我就做了肚兜給他戴着,從小一直戴着,就是前幾年,突然就不肯戴了,唉,這孩子,就是彆扭你用些心,做得精緻好看些,他看着好,也就肯戴着了。”
李小暖心裡涌起股極其古怪的感覺來,程恪,戴着這樣的繡花肚兜?該是何等風情……
李小暖微微垂着頭,認真的曲膝答應着,王妃把花繃舉遠些,又仔細看了看,再次滿意的點了點頭,李小暖垂着眼簾,上前捧起杯子,交給小丫頭,又換了杯茶奉上來,王妃將針線遞給旁邊侍立的春草,端起杯子喝了兩口茶,正要說話,冬梅在外頭稟報道:
“王妃,世子爺回來了。”
話音未落,程恪掀簾進了屋,王妃直起上身,眉開眼笑的看着程恪,招着手,
“快過來我看看,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晚飯吃了沒有?”
程恪身上帶着濃濃的酒氣,盯着微笑着垂手侍立在榻前的李小暖看了兩眼,側身坐到了王妃身邊,王妃往前挪了挪,憐惜的伸手撫着他的額頭,程恪微微有些尷尬的往後躲閃着。
李小暖從小丫頭遞過來的托盤裡捧了茶,半垂着眼簾,微笑着奉了過去,程恪接過茶,王妃揮着手吩咐道:
“你喝了酒,別喝這個了,趕緊榨了生梨汁來”
王妃聞着程恪身上的酒氣,心疼起來,直着身子,一迭連聲的吩咐着:
“先把那塊醒酒石拿過來,別忘了用溫水泡過,擰個帕子過來,要熱熱的,再……”
“好了好了,我又沒喝幾杯,好好兒的醒什麼酒”
程恪瞄了眼李小暖,不耐煩的站了起來,打了個呵欠說道:
“我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去吧去吧,恪兒媳婦也回去吧,好好侍候着,別忘了榨些生梨汁給他喝,還有,這天熱,蓋好被子,不能受了涼。”
程恪擰着眉頭,擺着手說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都知道了。”
李小暖恭敬的曲膝告了退,退出了屋,略落後半步,跟在程恪身後,出了院子。
程恪站在院子門口,轉頭看着李小暖,低聲說道:
“累不累?要不,咱們慢慢走回去?”
李小暖遲疑着,盯着紫竹小轎,有些移不開眼睛,程恪忙笑着說道:
“你累了?那咱們還是坐轎子回去吧。”
李小暖笑盈盈的看着程恪,連連點頭答應着。兩人分別上了紫竹小轎,晃悠悠的往清漣院回去了。
兩人在清漣院門口下了轎子,程恪站着等李小暖下了轎,和她並肩往院子走去。兩人沿着抄手遊廊,緩步往裡走着。
程恪低頭看着李小暖,低聲問道:
“一直在母親那裡侍候着?”
“嗯。”
李小暖微微垂着頭,低低的答應着,程恪頓住腳步,略有些猶豫的伸出手,攬在李小暖腰間,李小暖身子微微僵了僵,沒有躲閃開去,只垂着眼簾,由着他攬着,程恪臉上綻放出笑容來,聲音輕快的問道:
“見着大姐姐她們了?”
“嗯。”
“大姐姐給你什麼好東西了?給我瞧瞧。”
李小暖腳步微頓,擡頭看着程恪,微笑着說道:
“我也沒來得及看,收了一堆東西,都在竹青那裡收着呢,有空再看吧。”
程恪點了點頭,低頭看着李小暖,輕輕笑着,低低的說道:
“我那裡……還收着些東西,等會兒拿給你。”
李小暖轉頭看了看程恪,沒有答話,沉默了片刻,李小暖轉頭看着程恪,帶着絲笑意問道:
“你喝酒了?回去讓丫頭侍候你沐浴,好好歇着。”
程恪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帶微笑的李小暖,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
“沒事,就喝了幾杯,你要是不喜歡,往後……”
“你喝了酒,等會兒回去好好歇着纔是,母親說生梨汁解酒好,等回去讓人榨了給你喝一些。”
程恪呆呆的看着微笑着,溫和的和他說着話的李小暖,笑容滿眼的點着頭,
“好,我沒事,不過喝了幾杯黃酒罷了,你別擔心,我沒事。”
程恪攬着李小暖,低頭看着她,往正屋進去了。
李小暖進了屋,徑直往西邊廂房進去了,程恪只顧低頭看着她,跟着她進了廂房,李小暖讓着程恪坐到榻上,玉扣立即奉了茶上來,李小暖接過,捧給了程恪,微笑着說道:
“爺先喝杯茶吧,我去看着給你榨些生梨汁來。”
程恪一隻手接過杯子,隨手放到几上,伸手拉了李小暖,拉着她坐到榻上,滿臉笑容的看着她說道:
“你去做什麼?讓她們去榨就是,梨汁潤肺最好,讓她們多榨一杯,你也喝些。”
“你吃了晚飯沒有?”
李小暖笑着轉了話題,程恪看着李小暖,頓了頓,笑着說道:
“沒有,咱們一塊吃,這會兒還早,往後,你不要在母親那裡吃飯,回來咱們一處吃,我若不領差使,中午也回來陪你吃飯。”
李小暖帶着絲苦笑看着程恪,他以爲她是他,想怎樣就怎樣?李小暖掙開程恪的手,站起來,笑着說道:
“爺先歇着,我去小廚房看……”
程恪直起身子,手臂微微用力拉過李小暖,打斷了她的話,
“哪裡要你去看?那些丫頭婆子都是做什麼的?你不要去,我一天沒見你了,咱們說說話。”
李小暖悶着口氣,坐到榻上,轉頭看着程恪,鼻子微微蹙了蹙,笑着說道:
“你身上這酒氣濃得很,聞着都讓人頭暈,要不,爺先沐浴洗漱了,咱們再吃飯?”
程恪忙點着頭,舉起袖子聞了聞,笑了起來,
“我自己倒聞不着了,我這就去沐浴去,你等我。”
李小暖笑盈盈的點着頭,程恪跳下榻,輕快的往後面淨房進去了。
李小暖輕輕舒了口氣,放鬆着身子靠到靠枕上,接過玉扣捧過來的茶,慢慢喝着,蟬翼輕輕掀簾進來,笑着稟報道:
“少夫人,孫嬤嬤問您這會兒可得空。”
李小暖忙直起身子,示意蟬翼叫孫嬤嬤進來。
孫嬤嬤進了屋,曲膝見了禮,蟬翼示意着玉扣,兩個人招呼着屋子裡侍立着的丫頭婆子,悄悄退了出來。
孫嬤嬤看着人出去了,側着身子坐到榻沿上,仔細看着李小暖,低聲說道:
“聽竹青說,王妃責備你了?”
“嗯。”
李小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孫嬤嬤笑着安慰着她,
“這也算不得什麼,媳婦不好當,新媳婦更不好當王妃和夫人是嫡親姐妹,脾氣稟性也差得不遠,倒不是……那不好處的,性子直的人,喜歡不喜歡都在臉上,倒也好,少夫人往後多用些心,哄一鬨也就好了。”
李小暖笑着點着頭,低聲說道:
“我知道,嬤嬤放心。”
孫嬤嬤笑着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玉扣在外面高聲說着話:
“鄒嬤嬤來了我這就去稟了少夫人。”
孫嬤嬤頓住話頭,急忙站起來,垂手侍立到廂房門口處,李小暖坐直身子,玉扣高聲稟報着,鄒嬤嬤提着只黃楊木雕花提盒,笑容滿面的進了屋,左右看了看,微微曲膝見了禮,笑着問道:
“怎麼不見世子爺?”
“爺在沐浴。”
李小暖微笑着,淡淡的說道,鄒嬤嬤笑容更盛了,忙雙手捧了提盒,笑着說道:
“王妃擔心着世子爺酒醉傷了身子,又怕這院裡東西不齊全,特意尋了些烏梅、桑果送過來,有生的,也有蜜餞,吩咐少夫人侍候着世子爺吃些。”
李小暖忙直起上身,恭敬的聽了,玉扣急忙上前接過提盒,李小暖微笑着謝道:
“煩勞嬤嬤親自跑一趟,請母親放心。”
鄒嬤嬤曲膝答應着,告退出去了。
玉扣將提盒放到李小暖面前的几上,打開來,李小暖探頭看了看提盒裡的烏梅和桑果,吩咐道:
“這蜜餞取出來,就放這裡,拿幾粒生烏梅送到廚房,讓她們看着配些東西,燉碗烏梅湯來。”
玉扣答應着,取出蜜餞放好,提着提盒出去了。
孫嬤嬤看着玉扣出去,走到榻前,仔細看着兩碟子蜜餞,低低的感慨道:
“父母心……”
李小暖看着蜜餞,伸手掂了粒烏梅放到嘴裡咬着,轉頭看着孫嬤嬤問道:
“嬤嬤都聽到了什麼?”
“聽到的事兒不多。”
孫嬤嬤側着身子坐到榻沿上,低聲說道:
“這府裡,主子們倒簡單,一個老太妃,除了初一、十五肯讓人去院子裡請個安,旁的時候,連面也不給人見,王妃……你也知道,一樣是個不管事的性子,王爺和世子爺不去說,這府裡,還有位庶出的三小姐,聽說也是個極安靜的。”
唉呀,晚了晚了,今天這日子啊,從早上五點起來,就一片亂啊,啥麼日子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