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城城如其名,這裡因爲終年盛開着品類繁多的鮮花而得名‘繁花城’。
馬車嗒嗒的進了城,李京便將方纔的一番對話一一稟報給三皇子。
“呵呵,所以,你那兩袋銀子,就讓守城士兵連咱們的路引也沒有看一眼,便直接放行了?”
薄薄的人皮面具令三皇子的臉有些僵硬,他抽了抽嘴角,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滿是寒光。
李京國字臉上露出憤憤之色,捏緊拳頭道:“這些人居然連公移都能隨便買賣,真是....混賬之極!”
“我們先去大庸,回來後再會一會這個繁花城的知府大人,看看咱們大陳邊境的官兒,可都是如此治理邊境的?”三皇子面上笑着道。
一行人也未在城中停留,一路往南又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大陳與大庸交界的邊境。
繁花城與大庸的第二大城東饒相接,邊境上,兩國士兵駐點相距不過十餘步(注1)。這裡的士兵要比繁花城守城士兵嚴格許多。
一番檢查,三皇子一行人順利進入了東饒。
馬車穩步前行,墨池掀開窗上的簾子,只見東饒的街道與大陳完全不同,這裡遍佈着竹樓或木板搭建的房子,街道兩側售賣着色彩極爲鮮豔的果子,而售賣最多的,便是各種藥性各異的新鮮藥材。
墨池皺了皺小鼻子,空氣中盪漾的濃濃草藥香氣令她覺得十分舒爽。
東饒雖然是大庸第二大城,但只看街道,其繁華卻連宜陽也不及。一路行來,街上的行人並不多,女子更是很少,偶爾出現的女子打扮與大陳女子也完全不同。
大庸的女子打扮基本相同,都是上身穿右衽長衫,胸前繫着長圍腰,脖頸上戴着銀色的項圈和銀鏈。不同的只是長圍腰的顏色和銀飾的大小。
男子的裝束則簡單的多,一襲右衽長衫,外穿一件馬褂,只是顏色大多爲湛藍、炫紫等極爲鮮豔的色彩。
且無論男女,皮膚都比較黑。
不同的景色與風情,讓墨池覺得這一路的奔波疲憊也輕鬆了很多。連一向淡定嚴肅的吟冬,也不由伸長脖子,很好奇的看着窗外。
從落水鎮換上的馬車看起來極爲普通,並未令路上的行人太過注意他們。
畢竟,本就只是普通的單匹馬車,連車伕也是兩個看上去皮泡眼腫的猥瑣男子,實在令當地人生不出看第二眼的興趣。
偶爾有行路的男子好奇的看向後一輛馬車,車伕身邊坐着一個身段風姿看起來十分妖嬈的婦人,但很快也會對婦人那張令人不忍直視的臉搖頭嘆息。
到了客棧,飢腸轆轆的衆人一一安頓好,用完午膳,按照計劃,他們需在東饒購置一些物品,休整一天後繼續往南,再走兩日便能到霧谷。
絲音打來清水,墨池稍稍梳洗後便帶着吟冬和醜婦人木梧出了客棧。
各人有分工,李京負責聯絡當地的眼線,幾個護衛去採辦,愛熱鬧的三皇子便跟謝思齊一起跟去了集市。
上次‘流溪草’之毒用光了墨池的解毒丸,方纔在集市上她看到不少需要的草藥,也需要乘着這兩天休整補充齊備。
上了馬車,吟冬道:“娘子,東饒的集市爲何如此奇怪,明明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街道上卻幾乎可以用人煙稀少來形容。這些鋪子裡只怕一日也沒什麼客人吧!”
墨池點點頭:“嗯,是很奇怪!一會兒問問就知道了。”
一行三人進了一家草藥鋪,膚色黝黑的中年掌櫃熱情的迎上來,說一口略微帶些本地口音的官話:
“夫人需要什麼藥材儘管挑選,我們東饒的藥材鋪,數我這兒最全。不過您要什麼藥材就告訴我,千萬不要直接觸碰。
有些藥材是有毒性的,就怕萬一傷了幾位。”
墨池微微笑着道:“掌櫃的有心了,不過,即是有毒之物,爲何竟能公開售賣?”
掌櫃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夫人大概是第一次來大庸吧,我們大庸,靠經營藥材生意養活家口的子民很多,所以王對藥材經營放的寬,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限制。
也因爲如此,纔會有不少大陳、大燁的客人大老遠跑來我們這兒採買藥材!一是因爲我們的藥材質地好、價錢公道,二就是因爲我們大庸限制少,買賣手續上沒有那麼繁瑣。”
吟冬上前一步,遞給掌櫃一張單子,上面寫着他們需要的草藥品目。
那掌櫃細細看一眼,連連點頭道:
“夫人您要的這些藥材都有,我這就安排人給您打包裝箱。不過這些品類中有一些有毒和解毒的,需要細細分開,可能時間會長一些。
幾位客人可以先去灘頭看看,那兒今日有巫醫之善。還是很熱鬧的。我這兒把藥材裝好了可以給您直接送去客棧。”
“巫醫之善?那是什麼?”木梧妖嬈的身段一扭,便探頭往外看去。
“巫醫之善可是我們東饒最特別的大戲,因爲十幾年前阿域佳土司遇險被巫醫所救,但那巫醫卻爲救阿域佳土司獻出了性命。
後來土司家的舞者便排演了巫醫之善,就是爲紀念這位偉大的巫醫無私的救人之舉。
巫醫之善每年在灘頭跳兩次,很熱鬧的,土司家還會派‘喜果’。所以連街道上都沒人,全跑去看巫醫之善了。”掌櫃口氣中充滿自豪,很耐心的解釋道。
‘又是巫醫?’墨池本不是愛熱鬧的人,但想起安亦池說過,皇上也是聽了一個巫醫的串掇,纔有了她這一趟大庸之行。
“如此,有勞掌櫃費心,我們便去看看。”
問清灘頭的具體位置,又留下客棧的地址,三人便坐上馬車朝灘頭方向而去。
所謂灘頭,就是東饒舉行祭祀的廣場,由於人太多,馬車遠遠停在廣場外圍,木梧和吟冬護在墨池兩側,三人便向正在載歌載舞的廣場中心走去。
不想,剛走了幾步,便聽見人羣中傳來一陣歡呼聲,緊接着,本來圍在廣場中心的人羣呼啦啦自動向兩邊靠攏。
隨着歡呼聲,一匹十分健壯的馬從人羣中衝了出來,馬上坐了兩人,一個紅衣如火的女子高升尖叫着,她單手抓繮繩,另一隻手,緊緊扣着身前淡青色長衫的男子。
“夫人,好像是老爺。”木梧故作嬌柔的聲音裡有些微微的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