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只爲安撫軍心,去年陣亡的士兵到現在也沒有收到一兩銀子的撫卹金,想要士兵們竭盡全力衝鋒陷陣,便要讓他們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纔可,臣實在心有惶恐啊!”
林志帆的話剛說完,陳笪帝照他的頭又扔過來一沓摺子:
“來呀,給我把這個妖言惑衆的東西拉下去打二十個板子,看看他還敢不敢拿士氣來要挾朕!”
一沓摺子朝着林志帆劈頭蓋臉的扔過來,他也不敢閃躲,摺子便全都打在他的頭臉上。
剛剛磕破的頭皮只是微微滲血,這會兒又被摺子擊中,血便順着鼻樑滴落下去,看上去頗有些可怖。
羽林衛進來,拉着垂頭喪氣的林志帆打板子去了。
文武百官低頭,沒有了從來苦口婆心仗義執言的安又傑,如今龍椅上坐着的又是比陳玄帝偏執百倍的陳笪帝,幕剛正等幾個老臣越來越感覺到無力和彷徨。
金鑾殿上一片戰戰兢兢垂頭喪氣,神女城卻是一番熱火朝天的熱鬧景象。
五天前,翼盟幾乎沒費一兵一卒便拿下了隆泰縣。縣令收到翼盟的繳文後,只象徵性做了反抗便直接投誠。
接着木柏帶了兩千人,不費吹灰之力又拿下了臨海的幾個縣,六天時間,閩南一部的六個縣已經全部到了翼盟手中。
木柏留在隆泰縣主持大局,並在周邊開始招兵買馬,徵兵很順利,沿海的漁民本就被沉重的苛捐雜稅壓得喘不過氣來,已經到了飯也吃不飽的地步。
如今翼盟徵兵,一方面當兵給的酬勞豐厚,另一方面翼盟多年來在閩南各地安插了諸多暗探,在這些暗探的帶動和宣傳之下,新徵兵很快到了三千人。
加上原有六個縣的部分府兵,閩南這個地區,不算木柏從海上帶來的人馬,已經有五千人之多。
安亦池和墨池這些日子基本都在神女峰附近的幾個島上巡視。
安亦池之所以帶着墨池,是因爲墨池的要求,她希望成爲翼盟真正的一份子,但她不會武功,打仗軍事也是一竅不通。
她希望能參與到戰爭中,希望自己也能做些什麼,而不是整日在後院裡擔驚受怕兩眼抹黑亂猜亂想。
所以只能先隨安亦池到處看看,自己具體能做什麼,得看過了才知道。
安亦池明白她的心思,他也想讓墨池對翼盟有一個全面的瞭解,因此這些天便帶着她幾乎走遍了神女峰周邊屬於翼盟的十幾個島嶼。
今日他們去了神諭島,神諭島是一個相對平坦的島,那裡住着令整片閩南海域聞風喪膽的黑俠海盜。
黑俠海盜在這片海域已經活動了近百年,他們從來只謀財不害命,而且謀財謀得十分有原則,只取貨物的一成,劫財後還會護送商船離開這片海域。
相比起別的海盜趕盡殺絕不留片甲的劫財方式,凡是路過這片海域的船隊,反而很希望被黑俠海盜劫持。
因此,黑俠海盜在閩南附近的海域是一個十分神奇的存在。
只是世人並不知道,所謂的黑俠海盜,就是翼盟海軍中的一部分人。
墨池很驚訝的陪着安亦池視察了足足有四萬人的‘海盜’。
整齊的方陣、震耳欲聾卻合一齊整的口號、精良的盔甲刺槍、西域來的戰馬,以及十分隱蔽的二十艘看上去戰鬥力很強的戰船。
這一切無不顯示這是一隻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隊。
她不禁爲安亦池的深謀遠慮而震撼,他雖然沒有反意,卻又早已爲翼盟做好了一切可能的準備。
在神諭島,墨池還看到了兩個久違的熟人,黑大哥和小鼻仙。
黑大哥如今是這隻隊伍裡的一個校尉,他的皮膚越發黑的油亮,但臉上不再有一絲憂愁,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興奮和期待。
小鼻仙長高了不少,幾乎快要趕上墨池,只是皮膚還是很白,長得越發俊秀像女孩子一般。
在一羣黝黑髮亮的士兵當中小鼻仙十分顯眼,似乎海風和強烈的陽光對他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見到墨池,他一個勁兒追問墨溪在哪兒,知道墨溪不久後也會被送到神諭島,他開心的差點兒蹦起來。
從神諭島回神女城時,已經快到掌燈時分,安亦池剛進院子門,致遠迎上來,說老夫人吩咐,讓他回來後先去海風苑。老夫人有事情與他商量。
安亦池進屋子脫掉盔甲,換上一身淺藍色長衫便去了祖母那兒。
老夫人剛剛用過晚膳,婢女正扶着她散步消食,安亦池上前讓婢女退下,挽住老夫人繼續慢慢往前走,
“祖母,您最近身子利索了很多,看起來倒比在長安的時候還要精神。”
老夫人呵呵笑着拍了拍孫子的手:
“如今你可不是個孩子了,說話怎麼還這麼孩子氣?祖母年紀越來越大,身子也只能越來越差,哪能越活越精神呢!
孩子,祖母叫你來,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和池兒的婚事。”
安亦池腳步頓了頓,看着祖母微微笑道:
“此事不急,祖母,等祖父過了三年我們就辦。現在辦不合規矩。”
老夫人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看着安亦池:
“什麼規矩不規矩,你整日這樣帶着人家到處跑,你的那些屬下當面不說,背後會不會議論?
池兒說起來是你的未婚妻子,可身份實際上有些尷尬,畢竟沒有成婚,她的父母雙親和弟弟也會尷尬,咱們得站到人家的角度去想一想啊!
至於你祖父的三週年,你也無需顧忌,我這個老婆子便替他做主了,早日把孫媳婦娶進家門,讓老婆子活着的時候還能報上重孫子纔是正理。
就這樣定了吧,祖母讓你母親找池兒母親說說去,越快越好,你們倆成了親,讓人家父母也放心,我們也安心,你的那些屬下也定心。”
老夫人一向做事雷厲風行,等安亦池走後便叫來了苟氏,婆媳兩人商量好,第二天一大早,苟氏便去流雲苑找柳順娘。
這些時日,這兩個性情、年紀都差不過的母親已經交往的十分熟稔。
苟氏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柳順娘這些時日正爲此事憂心。
女兒整日和安三郎同進同出,實在於禮不合,當下,兩位母親敲定了日子,一是時間越快越好,二是非常時期,一切從簡。
婚期便定在了三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