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道:“清閒反而不好呢,倒不如一處住着熱鬧。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151+看書網我看你也是個喜歡熱鬧的,何必再回寺廟去呢?”
“年紀大了,心也靜了,還是寺廟裡待着習慣。”
一席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梨花打量着遊夫人說道:“您瞧着也不過近四十,何來年紀大了呢?除了輩分高一些,我們幾個若一同出門逛街,只怕別人都以爲是哪家出來的姐妹花呢!”
遊夫人笑道:“你可真會說話!對了,你眼下進府了,身邊不能沒兩個像樣兒的丫頭伺候。你沒帶來,我這院子裡有五個還算能幹的,你瞧瞧,挑揀兩個去。若是不中意,回頭再賣幾個進府。”
“我沒那麼嬌貴,也用不着貼身丫頭什麼的。”
“什麼馬配什麼鞍,你現下是王府的夫人了,身邊沒個人伺候着說不過去,出門也不妥當。”遊夫人叫來了冬兒等五個丫頭,讓梨花挑揀一個。
梨花往她們身上看了一眼,指着春兒道:“先前她送過茶點去東院,算是打過照面了,就她吧!”
春兒忙屈膝道:“謝夫人賞識,奴婢會盡心侍奉的!”
“再挑揀一個,好事成雙嘛。”遊夫人又說道。
“一個就夠了,我不喜歡身邊老是一羣人,像被人跟蹤似的。往後要有中意的,再挑揀吧!”
遊夫人也沒勉強,便吩咐春兒收拾被褥搬到東院去。春兒當即領命去收拾東西了。她前腳剛進房間,甘藍後腳就跟了進來,拍了她肩頭一下笑道:“今天倒讓你揀了個大便宜!我們都忙着去寺廟裡玩了,誰想新夫人會今天回來!”
“我也沒想到呢!”春兒低頭笑道。
“唉!”甘藍瞟了一眼從院子裡經過的素英高聲道,“有些人吶,真該信信命!天算不如人算,算來算去倒把好機會白白算給了別人!春兒啊,你今天算是好人有好報了。天上有餡餅,就算坐在家裡也能掉下來砸中你。可有些人就沒那麼好運了!”
素英知道甘藍是在諷刺她,理也不理,微微紅着臉走開了。甘藍忙關了房門,坐在牀邊對春兒說道:“春兒,記住上回我們約定的事沒?”
“哦,你說跟新夫人推薦的事?沒忘,可我不能眼下就說吧。”
“沒叫你眼下說,逮着好機會再說!我瞧着新夫人挺和氣的,跟遊夫人似的不拿架子,一準好伺候。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時候就捎帶提那麼一句,想來她也會應允的。好歹是位王爺夫人,雖不是正室,可身邊能沒兩個貼心的人伺候嗎?你說是不是?”
春兒低頭收拾着道:“是這麼個理兒。我逮着機會就跟她薦你和蕪葉姐姐吧!”
“我和蕪葉隨你薦誰,不過春兒,”甘藍笑嘻嘻地拉着春兒的手說道,“你可得記着這府裡誰待你最好,這人最能幫襯你。”
春兒點頭笑道:“我記着呢,就你待我最好,我一準跟新夫人薦你!”
“好春兒!”
甘藍幫着春兒收拾了被褥,開了門要送她去東院。誰知門剛一打開,蕪葉就靠在門邊,悠閒地編着小辮,甘藍嚇了一跳道:“死蕪葉,你站這兒幹什麼呢?夫人那邊不用伺候了?”
蕪葉瞟了甘藍一眼道:“這話你還問我?你不伺候着跑這兒來幹什麼?”
“我幫春兒收拾東西,送她去東院那邊。”
“她是尋不着路,還是東西太多了砸手呢?”蕪葉說罷招手叫來了兩個小丫頭,讓她們幫着春兒把東西往東院搬去。等春兒她們都走了,甘藍纔不滿地問蕪葉:“你什麼意思啊?我送春兒去東院礙着你哪兒了?我們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嗎?”
“是嗎?”蕪葉不冷不熱地說道,“那一條繩上的螞蚱不也分誰栓在前頭誰栓在後頭嗎?”
甘藍一聽這話,臉色微微紅了,想起剛纔自己跟春兒說的那番話。蕪葉這丫頭只怕是在門外聽見了。她忙堆了笑道:“蕪葉,你是多心了吧?”
蕪葉輕輕地哼了一聲,把編好的辮子往腦後一甩說道:“其實,我也不圖什麼伺候新夫人舊夫人。在這王府裡,伺候誰都是奴才的命,高貴不了多少。不過我向來不喜歡那表裡不一的人。”
甘藍臉色訕訕地說道:“你這話說誰呢?”
蕪葉瞟了她一眼道:“你覺着我說誰,那我就說誰唄。我呢,也不圖伺候那新夫人舊夫人。回頭要真點着我的名兒了,我讓給你也行。”
“蕪葉,你這話就說生分了。”
“罷了,誰不爲自己往後想呢?只是今天我算是——”蕪葉的眼睛在甘藍身上打了一回轉,“算是看清楚了!”
“蕪葉……”
蕪葉不等甘藍說完便甩袖走了。甘藍又氣又羞,實在沒想到蕪葉居然在門外聽見了。她是多了個心眼,想讓春兒先跟新夫人薦了自己,往後再拉上蕪葉。誰能料到,現下反倒把蕪葉得罪了。暖閣那邊有人叫,甘藍沒再多想便匆匆去了。
這天晚上,梨花便住在了東院小樓上。春兒伺候得很貼心,被褥枕頭都親手安置妥當了,又問梨花喜歡不喜歡,若是不喜歡,再換新的花色。梨花笑道:“這藕粉色挺好的,不必再換了,我沒那麼矯情。”
春兒道:“都說新夫人不拿架子好相處,我可算是撿着了!”
“是嗎?”梨花盤腿坐在軟榻問道,“遊夫人待你不好嗎?我瞧她不像那心狠手辣的人。”
春兒忙遞了手捧壺上前說道:“奴婢不是那意思。遊夫人待下人自己是好的,很少責罵,多半因爲她信佛的緣故。不過就是……罷了,奴婢也不嚼那舌根子了,夫人還是早些歇息吧!”
“睡不着,”梨花搖搖頭道,“不如你也上這塌來,跟我說說王府裡的事。”
“奴婢不敢!”春兒道,“奴婢要坐了,只怕王爺該生氣了。夫人要聽,奴婢只管站着跟您說說。”
“站什麼呀?搬跟凳子來坐着說。”
春兒照做了,搬了凳子在塌邊坐下道:“這府裡也就遊夫人和萱王妃兩個女主子,再有就是您了,往常冷清得很,今天您來了,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你剛纔把話說到一半兒怎麼不說下去了?”
“奴婢怕您嫌奴婢嚼舌根子呢!可奴婢見您人好,又不拿架子,想跟您提個醒兒。”
“你說吧。”
“萱王妃您是見過的,大理來的公主,脾氣不太好。先前被挪到西院去,心裡很是不服,今天才燒了院子的。您聽了可別生氣,她燒她的,橫豎王爺顧疼着您就行了。”
“我猜就是了,”梨花托着下巴笑道,“她哪兒知道我今天要回府呢?一看就是撒氣兒燒了樓。這脾氣倒真有些大,不拿東西當東西。”
“可不是嗎?下人們都一味地躲着她,沒人願意近前伺候,就因爲她脾氣大,不好相處呢!您就不同了,一點架子都沒有,難怪王爺把您安置在這兒呢!聽甘藍姐姐她們說,這可是沒有過的事。王爺向來獨居,就算娶了萱王妃,也不與她一處住……”春兒說到這兒,害羞地打了打自己的嘴巴低頭道,“奴婢失言了,怎麼能說這些話呢?”
梨花覺得這春兒小巧玲瓏,人挺憨厚的,忍不住笑道:“沒事,在我跟前不必拘束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礙事。”
“橫豎府裡個個都很羨慕您呢!”
“對了,那位唐玄貞姑娘從前在寺廟裡做姑子嗎?”
春兒點點頭道:“是啊,就前些日子才還俗的。”
“她家裡就再沒別人了?”
“聽說是沒了,要不然做哪門子姑子呢?遊夫人就是心疼她年紀輕輕,又沒斷了塵緣,這才和龍姑娘一道勸說她還了俗。夫人看起來像也很喜歡她似的。”
梨花哦了一聲,道:“沒什麼,就是隨口問問。我剛來這府裡,有些事都不知道,你可得給我提點提點。”
“夫人這話言重了,哪兒輪到奴婢來提點您呢?奴婢能伺候您,是奴婢的福氣!橫豎您往後見着萱王妃,還是避讓些,她到底是大理的公主。萬一真跟你鬧上,只怕王爺都不好處置呢!”
梨花用指甲在暖手壺上敲了兩下,盯着燭花說道:“她跟我鬧也鬧不着,趙元胤回來了,她自己鬧趙元胤去!”
“夫人倒真想得開,”春兒起身給梨花倒了一杯熱茶道,“就沒見過您這麼豁達的主子。您是不知道,我聽說大理那邊來人了,是來探望萱王妃的,可今天曾管家沒認見,那人生氣走了,沒準明天還上門兒呢!夫人您新入府,奴婢是替您擔心一把。萱王妃好歹有大理國撐腰,您可真要當心些,指不定她會使什麼手段呢!”
梨花接過茶,衝春兒感激地笑了笑說道:“你這丫頭還真心細,連這事都替我想到了。憂心那些做什麼?橫豎水來土淹,兵來將擋罷了。”
春兒笑了笑,沒再說下去,又跟梨花扯了些府裡的其他事,這才伺候了梨花睡下。隨後,她出了房間,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守在房門外的小丫頭低聲笑道:“這夫人倒是個好聊天的,拉着你足足聊了大半個時辰呢!”
“她新來,問了我不少事呢!你們都去睡吧,我在隔壁候着就行了。”
“行嗎?”
“遊夫人派我伺候她,我能不貼身伺候着嗎?你們去吧,這兒有我呢!”
兩個小丫頭都各自安歇去了。春兒走進旁邊屋子裡,點上了蠟燭,走到暖爐邊上熱了熱手。忽然,她眉間一抖,迅速轉身問道:“誰?”
“嚇着你了?”一個聲音從屏風後面傳來。
“你可真大膽兒!新夫人就在隔壁呢!”
“她知道什麼去?一介村婦罷了,不必那麼大驚小怪的。”
“雖說是一介村婦,可也機靈着。剛纔拉着我問了半天,把王府裡的事都問得七七八八了。”
“機靈又怎麼樣?不關你我的事,只要我們做好了份內的事,關他趙元胤娶誰當媳婦呢!”
春兒嘴角扯起一絲冷笑道:“那倒是呢!今晚萱王妃肯定是睡不着了,誰讓她嫁了那麼一個負心漢呢?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瞧瞧你唄!看新夫人對你怎麼樣?”
“好着呢,你就不用替我擔心了,管好你自己吧!大理來的班納公子你可得盯緊點。萱王妃能不能把事鬧大就看他的了!”
“這你放心,我派人看着呢!那行,我先走了,你見機行事!”
這人從窗戶那兒溜了下去,轉眼就消失不見了。春兒關上窗戶,剛剛轉身時,忽然聽見外面有動靜,立刻問了一句:“是小憐在外面嗎?”
“呃……不是,是我……”
“夫人?”春兒吃了一驚,忙把房門打開,果真是梨花!她心裡頓時起了寒意,臉上卻笑問道:“夫人,有什麼事嗎?您只管叫一聲,何必自己跑過來呢?”
梨花披着一件狐毛披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原本是想睡的,可躺下去纔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春兒忙出了房門,扶着梨花往回走。
“我躺下去纔想起肚子餓了。”
“啊?”春兒有點哭笑不得,“原來是肚子餓了,行,奴婢這就叫人給你備宵夜去!”
“別去吵醒其他人了,有幾塊糕點填填肚子就行了,我也不計較那麼多。”
春兒笑道:“夫人,您可真是個好伺候的人呢!不過下回您叫一聲就行了,不必親自過來。剛纔您沒瞧見什麼吧?”
“沒啊,”梨花看着春兒回答道,“就是冷的慌。我該瞧見什麼嗎?”
“沒瞧見最好,往後夜裡您還是少出來走動。都說快年下了,什麼玩意兒都出來了,當心撞着什麼,”春兒把梨花送回了房道,“請夫人稍後,我這就取糕點來!”
“有勞了。”
“夫人客氣了。”春兒笑盈盈地答了一句,轉身吐了吐舌頭,心想剛纔這夫人到底聽沒聽見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