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生既然這樣說了,羅張氏自然是點頭答應着。心想着二少奶奶應該不會怪自己,畢竟她也是無法左右事態發展,自認爲已經盡力了。
在薇兒的指導下,以及春暉園的幾個丫鬟的監督之下,早飯按時準備妥當。三兩個丫鬟一組,開始往各處送早餐。廚房裡剩下的衆人也可以歇口氣了,羅張氏和幾個管事的媳婦則清點食材用量。
這一查不要緊,羅張氏很快就發現早餐消耗的食材至少比以往少了三分之一。可是剛纔瞧着往各院送去的早餐不少,而且種類比以往更多了。本就不是愚笨之人,稍微動動腦子就想明白了,種類是多了,但是每份的量確實減少了。之前各處送的飯菜主子們都是吃不完的,剩下大半的情況很多。如今的改變既然人覺得飯菜豐富了,又不會擔心不夠吃的。
羅張氏轉頭看着在一旁說笑的春暉園的幾個丫鬟,那個叫菊生的把食材的用量算的準,那個叫薇兒的更是指揮着廚房的衆人讓一切在不經意間發生了。羅張氏突然間覺得,二少奶奶和春暉園的那位作對的決定也許是不明智的,連丫鬟都如此的精明瞭,何況是主子。
曹振軒和林雪兒一起用早飯,看着桌子上的飯菜,林雪兒笑了。曹振軒嚐了兩口也點點頭,“昨晚你說春暉園的小廚房暫時不開火了,我還覺得可惜,大廚房的飯菜味道差不少。不過今早的倒是大有改善,這麪條也筋道。”
“我讓薇兒到大廚房去指點着他們做的,雖不是親自上手,但總是有些效果的。”
林雪兒的心情也不錯,因爲今早大廚房的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
鎮國公曹傳毅昨晚歇在劉氏處,劉氏原本想着早飯的時候借題發揮一下,讓曹傳毅對林雪兒產生不滿,如此一來今後對付林雪兒就更容易些。
可是劉氏沒想到,今日的早飯看上去特別的豐盛。劉氏心想,是不是林雪兒知道曹傳毅在這裡特意吩咐的。
曹傳毅明顯也很高興,“今天的早飯看上去不錯,煎餃、稀飯、麪條都有,看樣子廚房的人用心了。”
劉氏原本準備好的話現在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心情鬱悶卻臉上帶笑陪着曹傳毅用膳。
花樣多味道也好,曹傳毅不知不覺間吃了不少。“這廚房的人手藝見長,今天這早飯也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了,和一品居相比差的還遠,倒也是很大進步,這都是夫人的功勞。”
一聽這話劉氏就知道曹傳毅定然是忘記了,大廚房的管事權利已經落在了老三媳婦林雪兒的手裡,不再是自己管着的了。
“老爺這可是誇錯了人,這大廚房現在可是您那小兒媳婦再管着的,可不是妾身。之前老爺可沒這麼誇過,看來妾身確實是做的不夠好。”劉氏一副委屈的樣子,那說話的語氣也讓人感覺酸的要死。
曹傳毅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弄錯了。“夫人難不成還吃小輩的醋,你要操心的事情多,那裡能專注在廚房。那振軒的媳婦也不管別的事情,就一個廚房,要是這都管不好,那就是能力不行了。”
曹傳毅輕聲安慰着劉氏,完全沒覺得大廚房的管事權利易主是什麼要緊的大事。
劉氏的心裡還是不舒坦,“妾身就是愛操心的命,一個早飯都如此豐盛,這是享了口福,可是這大廚房的支出恐怕是要增加了。咱們府裡的進項也就那麼多,妾身是想着儘量節省些。”
“還是夫人勤儉持家,小輩的就知道享受了。不過這京城都知道,振軒媳婦調教出來的丫鬟廚藝都不錯,大廚房的那些人就讓她管上一個月再說,一個月之後我親自查賬,要是花銷太大就不讓她管了,到時候理由也說的過去,母親那裡也沒法反對。”
曹傳毅的這個說法劉氏表示贊同,管着大廚房這個肥缺,哪有不貪的。這在各府都是慣例,只要不過分,大家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劉氏覺得一個月的時間不愁抓不到林雪兒的把柄,可她註定要失望了,林雪兒壓根就沒想着從大廚房得到一絲一毫的好處或者金錢。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林雪兒要想要銀子,方法多的是,何必用這種上不得檯面的方法。
松濤院太夫人吃過早飯,也聽丫鬟說了大廚房的事情,她很滿意。“林丫頭果然是沒讓我失望,未雨綢繆,早就想到劉氏會讓人斷了食材。派到大廚房的幾個丫鬟也用的好,把那些丫鬟婆子算是鎮住了。這開頭解決好了,剩下的也就順利許多。”
小丫鬟手腳麻利的收拾碗筷,黃嬤嬤在一旁也面帶微笑,“三少夫人把飯菜種類增加了,但是分量卻減少了。而且似乎還挺有講究,看不大出來。要不是看這飯菜剩下的少了,恐怕老奴都要被糊弄過去了。三少夫人確實是聰明,如此一來,大廚房的開銷能節省不少。”
“難得雪兒還有這份心思,其實只要不是劉氏再管大廚房,換個人這開支都能減下來。劉氏以前那是把府裡的銀子變着方的揣進自己的兜裡。”就因爲劉氏心術不正,所以太夫人對她是格外的不喜。
一頓早飯府裡上上下下都是滿意的,幾乎是挑不出什麼毛病。菊生帶着兩個小丫鬟回春暉園當差了,不過蝶衣和薇兒卻是留下了,而且一副長期監督的架勢。
薇兒之前就說想學功夫,這不傷好的差不多了,就在大廚房的院子裡找處陰涼地開始學習。基本功總是要練一練的,於是就在那裡開始了安靜的扎馬步。
如果是舞刀弄槍甩鞭子的在廚房不合適,因爲很容易讓食物落上灰塵,可是扎馬步卻是沒話可說,最多就是讓人感覺怪異。
午飯、晚飯又是在林雪兒的監督和指導下完成的,各院那個主子有不吃的食材都避開了,儘量滿足各自的口味。同樣的食材,那也能做出酸甜辣等不同的口味。
劉氏和羅氏卯足了力氣想要挑毛病,卻是發現即便去告狀也沒個拿的出手的理由。她們的心裡不是沒有不滿,比方說這點心不能隨心所欲的點,也不能想起來就讓廚房煮碗燕窩。可是林雪兒那都是按照規矩來的,她們原本就不佔理,再想想林雪兒那也是能言善辯的,她們就把這個心思打消了。
一連幾天都是相安無事,林雪兒做事一向要求高,在鎮國公府這種環境更是小心謹慎。大廚房的衆人在蝶衣和薇兒的威壓之下,一個個都成了任勞任怨的好奴才了。
盧氏剛送走曹振浩,回到屋裡就自己一個人開始發呆。這幾日府裡的氣氛與之前不同了,盧氏感覺的出來。原本她以爲三弟妹林氏接管了大廚房之後,側夫人劉氏和二弟妹羅氏定然會各種的方式作對。可是這種情況沒有發生,倒是她沒有預料到的。她感受到了劉氏和羅氏的隱忍,看樣子是還沒有抓到林氏的把柄。
盧氏的心裡是有些佩服林雪兒的,這件事情要是給她是做不到如此的,所以當太夫人想把大廚房的管事權利交給自己的時候,她退縮了。因爲她害怕,怕自己不是劉氏和兩個人的對手,應付不來她們的報復。
即便此時此刻,盧氏也不覺得林雪兒就是贏了,在她看來劉氏不會就此善罷甘心的。盧氏覺得如此就是保護了自己,她就作旁觀者,看着林雪兒和劉氏她們鬥。
若是林雪兒贏了最好,畢竟自己的丈夫曹振浩和曹振軒是同母所出的親兄弟,到時候自己就能從林旭兒的手裡把管家的權利接過去。若是劉氏她們贏了,自己大不了還是和現在一樣,劉氏也沒有藉口和自己秋後算賬。
府里人打的那些小九九,林雪兒不在意,她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傍晚曹振軒回到春暉園,見林雪兒正在那裡刺繡,好奇的湊過去瞧瞧。這一看發現原來是一件男式的外衫,“夫人這是給我作的衣裳嗎?”
“明知故問,除了你我還能給誰做。你試一下大小,有不合適的地方我再改改。”林雪兒沒有量曹振軒的尺寸,就是自己估摸着來的。
還沒有完成的衣裳穿在身上,曹振軒都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找人去炫耀一番。林雪兒的目測能力還是很強的,衣裳的尺寸很合適。“脫下來吧,過幾天做好了再給你。”
曹振軒依依不捨的把衣裳脫下來遞給林雪兒,“作針線活費眼睛,我不急着穿,別累壞眼睛。”比起穿妻子親手做的新衣服,曹振軒更關心林雪兒的身體。
“我也就剛做了一小會,今天把陪嫁的那些莊子店鋪的賬目看了一遍,足足用了我一天的時間。”林雪兒想着自己處理完了小山一樣的賬冊,心裡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曹振軒對於林雪兒的能力是有了解的,計算能力很強,看賬目對於林雪兒不是困難的事情。“你也該知足,你都要看一天的賬冊要是別人來看估計三天都玩不成,你已經很厲害了。”
得到誇獎還是很高興的,“其實今天菊生也幫了我不少忙,這丫頭以後可以重點培養一下這方面的能力,這樣我以後能輕鬆不少。”
林雪兒心想定王爺這個舅舅給自己的這些人真的都是非常優秀的,要不然自己培養還不知那年能調教好,而且有天分的人本就不好找。
想到定王爺,林雪兒有點慚愧。定王爺對自己的好那是沒的說,可是自己成親這些天了還沒去看看他,着實不對。“振軒,你這幾天有時間嗎,陪我去一趟定王府。”
林雪兒不喜歡用什麼老爺、夫君這樣的稱呼,所以就直接叫名字了,不過只是私底下如此。
曹振軒點頭,“這幾日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定好了哪天告訴我一聲就好。”曹振軒也瞭解林雪兒對定王的那種對長輩的尊敬和關愛,雖然沒有血緣,但是定王一次又一次的幫助真的是已經超越了血緣。
曹振軒想到一件事情,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看着對面正盤算着帶什麼禮物的妻子,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定王舅舅以前最是喜歡喝我釀的酒,到時候給他帶點,還有他愛吃的點心。我明天讓莊子上送些蝦子,醉蝦也帶上。·····”林雪兒在那裡自言自語的盤算,半天不見曹振軒的動靜,她微微擡起頭。卻見曹振軒的臉上有糾結的表情,“在想什麼事情呢這個表情?”
曹振軒盯着林雪兒,讓林雪兒的心裡莫名的緊張。“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不對呀,墨焱一向收集的消息全面,我今天瞧過了沒有什麼特別的。”
沉默片刻,曹振軒還是決定告訴林雪兒。“今日我遇見了外公,他老人家告訴我前兩天遇見了定王,瞧着定王的臉色不大好就關心的兩句。本以爲沒什麼大事,可是那天定王暈倒了。”
“王博遠在定王府,他的醫術也會不錯的,按理說定王舅舅的身體他能照顧好。除非·····”林雪兒想到了一種情況,但是她不希望成爲現實。
“外公也是懷疑定王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了,因爲定王那日極力掩飾自己的病情,還囑咐外公這件事情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威遠侯吳英傑原本以爲定王和外孫走的近,這事早就知道了。他說起來也會因爲關心定王,畢竟自己的那條命不是因爲定王已經沒了。
林雪兒突然間想哭,有心酸的感覺。定王對自己太好了,她不想失去這個親人。曹振軒感受到了林雪兒身上濃郁的悲傷,心疼的把她抱在懷裡。
“振軒,咱們兩個明天就去一趟定王府,我不放心定王舅舅。王博遠的醫術我是瞭解的,比太醫院的那些人是好太多,如果王博遠都治不了的,恐怕定王舅舅已經放棄治療了。他怎麼可以這樣,他該知道我的醫術比王博遠的更好,怎麼就不告訴我,說不定我就有辦法呢。”林雪兒心裡終於明白了,自己出嫁前定王爲什麼那麼心急的把王府的暗衛都交到自己的手裡,他那已經是在安排身後事了。都怪自己太大意,竟然沒有發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