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奔喪

元胤沒有立刻答話,十指交叉握着,微微垂頭地坐在那兒,臉上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肅穆。言睍蓴璩梨花忽然察覺到異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過去伏在他膝蓋上問道:“出什麼事了?昨天不還高高興興的嗎?”

元胤的睫毛輕輕地動了動,好像剛纔從沉思中抽回神來。他的臉色真不好看,像剛剛遭受了什麼打擊似的。梨花不由地着急問道:“到底怎麼了?”

“我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元胤垂眉說道。

“離開?去哪兒?回驚幽城嗎?”

“不是。”

“那是去……”

“回汴京城。”

“哦……那我也要跟着你去嗎?”

元胤擡起眼簾,握着梨花的手輕輕搖頭道:“你不用跟着我去,這個時候你跟我去汴京城,太危險了。”

“汴京城出了什麼大事嗎?”梨花好奇地問道。

“嗯。”

“什麼事?”

元胤握着梨花的手忽然緊了緊,眉心皺得像百褶裙似的,沉默了好幾秒後,他才緩緩開口說道:“我父皇……駕崩了。”

“啊?”梨花驚叫了一聲,“你父皇……駕崩了?也就是死了?皇帝死了?”

“嗯。”

怪不得元胤臉色這麼難看,怪不得他的表情這麼肅穆,原來是因爲當今皇帝宋太宗駕崩了!梨花忽然生出許多憐憫之意,緊緊握着元胤的手,擡頭望着他說道:“可憐的孩子,爹也沒了,真是太可憐了!沒事,別難過了,花花在呢!”

元胤嘴角扯起一絲酸澀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臉說道:“我不難過。他死了……我一點都不難過,遲早的事。”

“可他說到底也是你爹啊!”

“爹這個詞對平明百姓來說再溫情不過,可落到皇家,其實就是個身份罷了。”元胤語氣很平淡,卻難掩那平淡背後隱隱的哀傷。雖然他很強調自己不難過,但梨花從他手心的溫度能感覺到,他的心是涼的。這大熱天的,誰的手不是熱乎乎的,唯獨他的手像剛進了冰窖似的。

“你要去奔喪嗎?”梨花緊握着他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問道。

“是,得奔喪,這是禮節。”他說得好像並不願意去似的,是因爲禮節所以纔去的。

“那就去吧!”梨花點點頭道,“這是應該的。你應該去送送你爹最後一程。這是爲人子女該盡的孝心。不管他生前怎麼對你,可他終究是你爹,不是嗎?”

元胤沉重地點點頭道:“嗯,我立刻就要啓程去汴京奔喪。我不在的時候,會有暗探保護你的。”

“你不用擔心我,我自己也能保護我自己啊!自然啦,有暗探更好!”梨花故意笑得像花一樣燦爛,雖然她心裡十分地不捨。這次跟上次不同,但那份不捨是越來越重了。想着立馬要跟元胤分開,她就覺得好像心臟被扯去了一大半似的。

元胤臉上終於透露出了一點點笑意,附身環抱着她輕聲說道:“來去最多一個月,我會盡快趕回來的。我也想帶你去,可惜眼下的汴京城太亂了,局勢不穩,你去了反而不妥。”

梨花摟着他的背點點頭道:“我明白!我就待這兒,等你回來!”她雖然沒經歷過什麼大事,可電視裡演的也看多了。一個皇帝的死亡意味着更多皇子互相之間的殺戮。趙元胤不帶她去汴京城是很明智的決定。雖然兩人都很不捨,可若到了汴京城,自己成了負擔,反倒不好了。

“嗯。”元胤又摟緊了一點,把臉埋進了梨花那透着暖香的脖頸間。鼻息裡撲出的熱氣撓得梨花縮了縮脖子,笑道:“臨走了也沒忘記捉弄我!你快點出發吧!要是去晚了,人家會說你沒孝心的,史官也會亂寫的。”

“你還懂這個?”

梨花學着教書先生的模樣,拈了拈鬍鬚說道:“略懂!略懂!”

元胤的笑這才終於綻放開了,捏着她的下巴說道:“好,我回來再聽你那些略懂的東西。”

“行!”

“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就該收拾東西跟我回驚幽城了,知道嗎?”

“知道。”

元胤摩挲着她那肉乎乎的下巴,凝視着她那一臉如煙花般的笑容,忽然有些動情地說了兩個字:“真好。”

這話元胤沒說完,其實他想說,有梨花在身邊,真好。

“真好什麼?”梨花眨了眨眼睛問道。

“沒什麼,”元胤鬆開手起身道,“我會盡快趕回來。暗探隨時在你周圍,萬一有什麼不對勁兒,他們出來保護你的。”

“那你路上也要小心纔是!”

“我會的。”

“對了,”梨花忽然想起了什麼,拉着元胤說道,“你有個哥哥是不是叫趙晉?”

“對,你聽說過?”

“不是……是我覺得他這名字一聽上去就像當皇帝的。”

元胤笑了笑說:“看來你的本事不止是學堂先生,還是個算命先生?單聽名字也能知道這個?”

“別小瞧了我,我的第六感可是很厲害的喲!橫豎你記着就行了。”梨花在心裡默默地想,難道姐姐要告訴你宋太宗死了之後是趙晉繼位嗎?就算說出來,只怕你也是不信的。

“好,我記着了。”

元胤又摟了梨花好一會兒,等到暗探來接他時,他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梨花,在梨花額前落下一吻,貼耳說道:“等我回來。”

“嗯!”梨花給了他一個很肯定的點頭,他這才轉身開門走了。

他一走,梨花就覺得屋子裡空了。想到晚上又要一個人摟枕頭睡覺,她很果斷地決定把玉桃拉來作伴。陌香是不太可能了,田易生一走,陌香必須天天回去照顧那兩位老人。

元胤走後,鄧開羅問起時,梨花都說他在山外有些事要辦,過一段日子就回來。沒人懷疑什麼,畢竟元胤說來也是個東家,在出山辦事也是常有的事。

再說,當天元胤就帶着兩個暗探出了山。在鎮上富貴客棧裡,冰殘已經在那兒等着他了。冰殘見了他第一句話便問:“沒帶夫人嗎?”

“帶她幹什麼?看戲嗎?”元胤瞟了一眼冰殘問道,“對她這麼好奇?”

“我只是好奇你真捨得把她留這兒?”

“總好過帶去汴京城看那幫人掐架吧。有結果了嗎?”

“沒有,兩幫都在爭着。皇后娘娘傳了密詔,讓你一進京就去見她。”

“什麼意思?”

“她的心思很簡單,想讓大皇子承位罷了。”

“她覺得我大哥一個瘋過的人還適合承位嗎?”元胤的眉頭瞬間擰起。這是他覺得最可笑的事,自己哥哥活生生地給自己的父親逼瘋,他以爲只有武則天那樣狠毒的女人才會做得出來。

冰殘冷淡一笑道:“女人心,海底針,這話是不差的。可你到了京城,還是得去面見她,至少要表明你的立場。”

“我沒立場,誰都一樣,我不稀罕,我想大哥也不會稀罕。另一派呢?捧哪個角兒?”

“趙晉。”

元胤嘴角一抽,露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笑容。冰殘好奇地問道:“怎麼了?覺得趙晉做了不了皇帝嗎?他雖與你非一母所生,可人還是不錯的。”

“有趣啊!”元胤微微點了點頭,吐了口氣,反揹着手說道,“居然給那小丫頭說中了。”17885991

“誰?”

“你的新夫人說,趙晉的名字聽上去有做皇帝的本事。”

冰殘忍俊不禁,可他那張冰臉上就算有笑容也只是淡淡地一抹,很快就消失了。他好奇地問道:“新夫人還會看面相?”

“可她連趙晉都沒見過……不對,她從前是汪祿成府上的,或許見過。”

“無論怎樣都好,橫豎我們看那兩派掐架就行了。誰當皇帝對我們來說,都沒有分別。可以啓程了嗎,殿下?馬車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了。”

“走。”

元胤和冰殘一塊兒出了富貴客棧的大門,上了一輛精緻的四馬馬車。當馬車飛快駛出鎮口時,迎面來的一輛馬車擋住了路。馬車很快認出了對面那輛馬車的主人,很自然地停了下來。

冰殘在車廂裡問道:“怎麼停了?”

馬伕彎腰扭身回話道:“萱王妃的馬車在前面!”

話音剛落,對面那輛馬車上跳下了鏡臺。她髮髻上插了一朵白花,依舊一身素色打扮,匆匆地走到了冰殘馬車跟前,隔着轎簾問道:“冰殘,你在裡面是嗎?那就出來說話!”

“王妃怎麼會在這兒?”冰殘說話間掀開簾子的一角跳下了馬車。

“那你又爲什麼在這兒?”鏡臺看着冰殘質疑道。

“我來這兒自然是有事,王妃似乎問得太多餘了。”

“行!”鏡臺一臉氣憤地問道,“那就問點不多餘了!我問你,你是不是有趙元胤的消息?我近來聽到了很多傳聞,說趙元胤還活着,就在這附近出現過!你老實告訴我,你來這兒是不是找趙元胤的?”

“王妃聽誰說的?”

“別管我聽誰說的!我知道你指定有事瞞着我!爲什麼會忽然要我從東邊菁華園搬到西邊去,爲什麼會忽然要修葺菁華園?沒有趙元胤的吩咐,你們敢動他的幽王府嗎?爲什麼身爲驚幽城城守官的你要千里迢迢到這兒來?”

“沒錯,沒有他的吩咐,除非他死了,否則沒人敢動幽王府。”

鏡臺眼中掃過一絲驚異,忙問道:“這麼說來,你果真有他的消息?他是不是還活着?”

冰殘覺得這個謎底可以揭曉了,微微側身指着轎簾對鏡臺說道:“這話你還親自問他本人吧!”

“本人?”鏡臺愕然地看着那扇轎簾,“難道……已經找到了?”

冰殘嘴角掛着一絲玩味的邪笑,伸手將轎簾掀開了,露出了元胤那張陰沉且讓鏡臺熟悉的臉!

“天……”

當元胤的模樣印入鏡臺瞳孔時,她幾乎震驚得快站不穩了!她擡手掩住嘴,身子微弓,往後踉蹌了一步。幸好阿今與扶住了她,否則她真的會驚得暈過去!

“天哪!”她瞪圓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車廂裡安坐的元胤,又發出了一聲情不自禁的尖叫聲。她不敢相信,苦苦尋找了兩年的人居然在此時此刻,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眼前!她不知是該狂喜,還是該狂哭,又或者該撲上去好好看一眼!

“不認識?”元胤對她說話的語調依舊是那麼的冷淡,彷彿這女人眼眸裡泛起的那些淚珠子絲毫沒有打動他。

胤着沒蓋樣。“趙……元胤……真的是你?”鏡臺那捲翹的黑睫毛輕輕地撲了兩下,撲出了幾顆眼淚,在晚夏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她是真的喜極而泣,沒想到原來還能再見到自己的丈夫!她多想撲上去問問元胤,失蹤的這兩年是怎麼過的,更想跟元胤說聲抱歉……當初丘懷山的事她並不知情的。

元胤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對冰殘吩咐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冰殘明白元胤的意思,轉頭對鏡臺說道:“王妃,請上車。您若站在這兒哭,似乎不太合適。”

鏡臺這纔回過神來,忙低頭抹了抹淚珠子,扶着冰殘的手上了元胤的馬車。

兩輛馬車照舊往前飛快地行着。車廂裡,元胤面無表情地坐着,在他斜對面是一直看着他發神的鏡臺。

鏡臺臉上還掛着淚痕,輕咬着下嘴脣,不知是喜還是悲。半晌後,元胤說道:“還沒看夠嗎?”

“我只是……”鏡臺輕啓朱脣道,“我只是難以相信……還能再見到你……”

“是你和連聰低估了我。”

“元胤,”鏡臺親切地喚着他的名字道,“丘懷山的事是我對不住你!可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連聰給你下的一個圈套,若我事先知道,我不會讓你去的……”

“我知道不關你的事,不用解釋了。”

“你知道了?”

“連聰臨死之前跟我說的。”

“什麼?”鏡臺再次瞪圓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元胤。

“你不是早應該料到,他跟我再碰見,不是他死,我就死。現下你見到了我,就該知道他已經死了。”

鏡臺渾身激起一陣戰慄,眼珠子惶恐地打着轉,聲音顫抖地問道:“你真的……真的把他給殺了?”

元胤斜眼瞟着她問:“我說過會放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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