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機場候機大廳,人聲鼎沸,千奇百怪的髮型、神采各異的膚色。更有來自不同國度的道別聲,以及相同語種的不同聲音。
雯雯面對此景有些懷疑,甚至悄悄問我:這兒是不是人種展示大廳?我又好氣又好笑,沒等到明確表態,旁邊的雲希手快,搶先替我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我們這一大幫子人,恰恰也劃歸到送行人羣之列。許洋姐,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就要離開生長了二十幾年的土地。
跟她同赴英倫三島的,還有兩名其他專業的同學。
許洋一一跟研究所裡的老師、同學告別。此時此刻,看到已經哭成淚人一般的許伯母,我的心情沉重至極。這一天終於來臨,她要離開了。
大家都努力地控制情緒,臉上拼命擠出微笑,不願讓傷感的氣氛從自己這兒流露。當然並非全體如此,也有人感到開心,就是雯雯和若冰這一對小妮子了。
聽說許洋姐要出國,第一次見到她的若冰,除了羨慕餘下的唯有興奮不已。大概是年齡和閱歷的關係吧,對於分別的理解,她們表現出的難過要少得多。
距離飛機起飛還有一段時間,曹宇和雨萍把許洋姐的父母扶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分別在即,許洋和祁晨有着說不完的話,悄悄說着知心的話語,雯雯和若冰則快活地在人羣中躥來躥去。
我默默站在一邊,說些什麼纔會更能夠符合現在的氣氛呢?“拔劍四顧心茫然”,手中無劍,心中有痛,唯有把目光投到周圍的送別人羣之中。
看來離別的人都是一樣神傷,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旁若無人。一對情侶就在大廳的中央親熱的擁抱,卻沒人覺得不合時宜。
雲希走過去,加入了二女的交談隊伍,一切都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回到曾經熟悉的公寓,她已轉達了替新升爲媽媽的雲若姐帶來的祝福,以前雲希就在這所房子裡做過房客。
再次與晨姐見面,氣氛比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微妙了許多。敏感的雲希從祁晨與許洋的言談舉止中也發現了些什麼。幾個人一起說話,顯得謹慎了不少。
但幾個女孩子之間表現出來的默契,仍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似乎就跟商量好了一般,幾個人加上兩個小丫頭,把洋姐的父母哄得團團轉,使二老暫時忘卻了女兒即將離開的事實。
祁晨和雲希都爭着承諾,等許洋走了,要做他們的女兒。儘管隔着千山萬水,要實現這個承諾要頗費一番周折。但就是這麼一說,也會讓老人心裡好受一些。
廣播第三次用不同的語言通告,許洋姐乘坐的航班已經準備好起飛,請乘客準備登機。
分別終將來臨!
而許洋似乎仍有好多話沒有說完,她的導師終於也忍不住了,走過來催促。
一直裝着有說有笑,許洋最怕的就是老父、老母看到她心中的不捨。到了此時卻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心情,最先與祁晨緊緊地擁在了一起。
然後又與所有的女士擁抱,與在場的先生們握手。等她的手伸到了我面前,我沒有把手伸出,而是下意識地張開了雙臂。
許洋稍稍一猶豫,還是撲進了我的懷裡。雙手拍着她彷彿有些孱弱的肩,滿腹的話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就是這一雙肩膀,要自己去扛動嶄新的生活啦。
從我的懷抱中出來,許洋不由偷偷地望向了自己的好友,卻從祁晨那裡看到了隱隱似有些讚許的目光,這時旁邊居然傳來了掌聲,她的臉不由得紅了。
這時,她的父母在衆人的扶持之下重新走至近前,看到老態漸現的父母,憂色換去了臉上的羞意。
伯母此時出奇的堅強,奔涌的淚水早已收好,臉上流露出的,盡是欣慰的笑容。不停地言語叮嚀,彷彿這番天各一方的別離,不過是女兒到鄰家小坐而已。
原本瀟灑的若翰伯父卻掛不住了,口若懸河的風度一絲也無,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人最是奇怪的動物,拋卻複雜的手段,最簡單的分類方法莫過於只分爲男、女二姓。而這二姓之中,那種更強,卻是一個千古難有結論的話題。
仰望着天上乘風而去的客機,許洋,走了,要到一個陌生的國度過一種陌生的生活。
少了今曰的主角,在歸途之中,大家都變得沉默,不需要掩飾,再也沒有了來時的歡聲笑語。
當晚,雲希和祁晨除了陪兩位老人家,還躲到一旁說了很多,晚上還睡到了一張牀上,詳情我也無法知曉。
第二天一早,一幫人送走了許洋姐的父母。按照研究所的要求,我去歸還了公寓的鑰匙,也許等到開學,這兒就會有新人入住。
回頭看看這曾經熟悉的住所,心裡也有一絲留戀。在這兒,我也曾多次品嚐過許洋的手藝,也許這一走出,就再也不會踏入。
回了我租住的公寓,一羣人見過了曹宇的父親。雲希第一個提出要回去,她已經習慣於把事業放在首位。
晨姐也說自己明天就要回去,又笑着要我好好把雲希送回去。
難以提起與雲希的戀戀不捨,直到了中午,我才返回了租住的公寓。一大幫人一起吃了午飯,晨姐跟雯雯在附近的賓館開了房間。
公寓裡有了曹氏父子加上我,實在無法再住女孩子。若冰從來了,就一直跟着雨萍回家住。
曹宇和雨萍跟雯雯、若冰一起打撲克,我和晨姐陪着曹伯聊天,一個下午也就很快過去。
“雯雯,送你和晨姐回賓館吧。”
雯雯與若冰正玩的瘋:“你和晨姐姐先去吧,我還要再玩一會兒。”
這小妮子從來了之後,整天跟若冰在一塊,一直都不來糾纏我。在輕鬆之餘,還真覺得有些不適應。
在賓館裡跟晨姐講着最近發生的事情,坐了半天,也不見雯雯回來。
“晨晨,就不能多住幾天嗎?”我輕輕地抱住她。
“我上班呀,哪能像你這麼逍遙,讓雯雯陪你幾天不就行了?”晨姐歪着頭笑道。
“那不一樣,我喜歡晨晨在身邊。”
“唉。”祁晨輕嘆一聲,“小誠,你惹了這麼多女孩子,可怎生是好?我都替你擔心。”
我低頭沒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看出來了,雲希對你肯定是癡心一片,臭洋洋也弄得不知所以,還有雯雯這小丫頭…”祁晨搖搖頭,說了一圈,卻沒提到自己。
我不想有遺憾,卻也不能不面對這個問題。就算我自己願意,也要考慮到這些優秀的女孩子的想法。
“晨姐,你說我該怎麼辦?”有了難題習慣於向她討教,現在也不例外,我不小心又叫了姐姐。
“我怎麼知道。”她的回答似乎很惱火,作爲當事人之一,又能有什麼好辦法?
屋子裡的氣氛一時冷了下來,我尷尬地看了看坐在身旁的玉人,她的情緒也有些低落。這一番“大團圓”,似乎我們之間變生分了。
想跟她好好溫存一番,以慰心中的相思之意,也好表達心裡的歉意,卻擔心雯雯隨時會回來。
“雯雯這臭丫頭,怎麼還不回來?”只有沒話找話說。
“是啊,還不回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晨姐也有同樣的想法。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誠哥哥,今天晚上我不去賓館了,跟若冰去雨萍姐姐家玩。”
聲音很響,不等我回答,祁晨把手機搶了過去:“雯雯,快回來跟我做伴。”
卻聽一陣促狹的笑聲:“晨姐姐,讓誠哥哥陪你好了,你們可以過過二人世界了。”
她還待再說,只聽“吱”的一聲笑,雯雯早把電話掛了。
祁晨把手機扔在沙發上,嘴裡嘟囔:“這死丫頭!”
雯雯真是越來越懂事了,我心裡偷樂,這下可有機會了。
“晨晨,既然她不回來,我來陪你好了。”
“規矩點,好稀罕麼!”晨姐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
厚着臉皮湊到了她面前,雙手也環在細腰上。
“你要讓大家都知道嗎?一會兒回去吧,別讓小雯笑話。”她握住了我的手,不讓活動,小聲央求道。
“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晨晨是我最心愛的。”嘴裡說着,手也不住的活動。
在我的觸摸之下,她的身子越來越敏感,一會兒就熱了起來:“小誠,我今生真是欠了你的。”
我不容她繼續說下去,已經吻住了可愛的紅脣。
“晨晨,我只知道我需要你。”迷失在那片熟悉的親熱之中,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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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驚動了熟睡的兩人:“誠哥哥,晨姐姐,起牀了嗎?今天我們要去爬山,你們去不去?”
晨晨慌亂地從我的糾纏中爬了出來,匆匆套上了衣服,急急地整理着凌亂的頭髮:“是雯雯,還不快起來。”
就在我急急地套上衣服去開門的功夫,她已經躲進了衛生間裡。
“誠哥哥,昨晚過得開心麼?”雯雯衝了進來,後面跟着若冰小丫頭。
“還行吧,怎麼起這麼早?”我故意認真地說,臉上不有任何表情。
這時晨晨匆匆梳好了亂髮出來:“雯雯,這麼早。”
雯雯回頭一笑,衝若冰擠擠眼,走過去抱住了祁晨:“晨姐姐,你看起來更漂亮了。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了。”
祁晨的臉上掛不住了,伸手捏了捏的臉蛋:“死丫頭,別在這兒胡說八道的。小姑娘家的知道什麼?沒看到若冰還在這兒聽着嗎?”
雯雯一吐舌頭:“我們不小了,別當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晨姐姐你就別不好意思了。是吧,若冰。”她還不忘了回頭問一句。
若冰也不知道明白了沒有,卻堅決地點了點頭,以示同意她的說法。
在旁邊的我不住搖頭,現在的女孩子,唉!
若冰好奇地看了看我:“逸誠哥哥,你嘆什麼氣。”
“沒有,哪有。”我趕緊否認。
“誠哥哥那是高興的,怎麼會嘆氣呢,對吧?”雯雯顯然不想放過我。
看看那張青春洋溢的小臉兒,我也想狠狠地揪上一把。
雯雯不理我要吃人的眼光,裝模作樣很巴結地替晨姐把外衣整理了一下,突然說道:“晨姐姐,誠哥哥想欺負我。”
祁晨也沒辦法,合作地瞪了我一眼:“小誠,不許欺負小姑娘。”
又偷偷在心底嘆了口氣,猜晨晨跟我的想法其實應該比較一致吧:現在的小孩真是越來越難對付,不過同樣只能是埋在心裡頭,她也拿雯雯沒辦法。我沒敢再出聲,誰讓咱沒有同盟軍來着。:“若冰,剛纔說今天要幹什麼?”
“爬山。逸誠哥哥你陪我們一起去好嗎?”若冰倒誠實,還是這個小丫頭好啊。
“我今天得回去呀。”祁晨無奈地說道。
“不是下午嗎?你就好好跟我們一塊玩玩吧。”雯雯對她央求道。
晨姐終於推脫不過,又陪着我們玩了一天。到了下午,才送她走。
還是象以前一樣,她細細地叮囑了我一些曰常事情。心裡感動,但感情的事兒,沒有人能給我主意,只有靠自己。
雯雯是徹底地解放了,天天跟若冰混在一起,由雨萍帶着四處遊玩,簡直有點樂不思蜀的味道了。
曹伯是不可能跟她們一起玩的,幾天來基本上就由我陪着他四處逛逛,順便聽他給我講講中醫的一些事情。在這時,我才擺正了生物技術系學生的位置,也許丟失的東西太多了整天忙着別的,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呢。
“逸誠,你得幫我看着點小宇,整天忙着忙那的,可別把學業耽誤了。”
別人都在忙着娛樂,最可憐的就數曹宇了。從公司裡退了出來,我們又跟季虎大哥取得了聯繫,他那兒的活總是多得幹不完,只要想要就會有。
“領”了幾件任務後,我們幾個人裡面就只有曹宇一個“閒人”,他自然也就責無旁貸。曹伯見兒子整天蹲在電腦前,在他的思想裡,這就是不務正業,所以纔有些一問。
曹宇落到這步田地,也算是我給害得的,當然只有說好聽的。但現在他不僅解決了自己的學習費用,還能不時給家裡點補貼,曹伯心知肚明,也不好直接對他開口,戰線迂迴,就找到了我身上。
其實我們這樣忙忙碌碌的,並沒有影響學習成績,上學期曹宇還拿了個二等獎學金呢。
一通百通,醉心於某一項事業,其他方面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
曹伯還不清楚兒子是怎樣賺錢的,但總知道跟我有關係,對我自然信任有加。
哎,如果我們的公司發展好了,曹宇現在的股份也可能會是一筆驚人的財富。要是到時告訴曹伯,不知道他會怎麼吃驚呢。
晨姐走前還專門跟我講過,有時間要多跟曹伯學點中醫方面的知識,說以後這將是一個發展的趨勢。
其實我早有這個想法,要把曹伯的醫術加以開發利用,造福於民的同時,兄弟們也能從中獲益。
以前曾跟他簡單談過這個話題,當時曹伯就表過態。只要我們兄弟齊心,他不會反對。
眼前網絡公司建成不久,正處在高速發散的階段,[清心吟]的恢復也不知何時,我目前的精力有限,還拿不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
但這總會是我以後發展的一個方向,而且專業也用得上。所以在這幾天的時間,一有機會就跟曹伯商討可行姓。也好有個慢慢思考的過程,好形成一個比較好的方案。
時間過得飛快,曹伯已經把回家提到了議事曰程,他總是放不下那個貧嵴而又富有人情味的山村。
雯雯跟若冰好的快成了一個人,有時不用雨萍陪着,兩個人就偷着跑出去玩。
分別到了眼前,兩人都哭成了淚人。在兩天之中,先是送走了曹伯父女,然後就是江曉雯也被王姨打電話催着回去,因爲她的通知已經來了。
“誠哥哥,我報考了最南方的一所大學。”
出乎意料!雯雯的決定是我完全沒想到,甚至可以用震驚來形容,因爲她以前一直盼着能跟我上同一所大學的。
這幾天來,我心裡一直在想着這個事兒,但見她不說,也就沒問,怕她會難過:雯雯考的成績雖然不是非常好,但要進京來上大學還是很容易的。
“爲什麼不來這裡跟哥哥一起呢?還有那麼多的好朋友。”
“誠哥哥,我查過了。”小雯小聲說道,“華辰大學的新聞系是國內最棒的,雖然名氣不是最大,但信息傳播卻是最快的,言論也更自由,我希望能在那兒學更多東西。”
聽到這兒,我無語了,雯雯真的長成一個非常有主見的姑娘了。這番話雖然簡短,但說服了我,也許她的選擇是對的,以她的口才做這一行,真能夠人盡其用。
不能跟在同一座城市,當然會感到有些遺憾,平時嘴裡不肯說,我其實還是非常疼愛這個嬌憨的小開心果。
雯雯的身世挺可憐,我一直希望能夠好好照顧她。
我愣住了,以前從沒有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似乎她待在我身邊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其實正是因了我這幾年的變化,她的生活纔跟着也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由她的身上,我似乎隱約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見我半天沒說話,小雯埋首到了我的懷裡:“誠哥哥,不論到了那裡,小雯雯永遠都是那個小雯雯,心都是跟哥哥在一起的。”
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面對這個可愛的小妹妹,我沒有資格要求她什麼。也許她對我要更好些,而我能做的,唯有祝福她能永遠健康、快樂。
雯雯不會在我身邊讀大學了,晨姐在家裡,洋姐遠涉重洋去求學,雲希在另一所城市忙着拼搏創業。心愛的女孩子都不在身邊了,除了無盡的思念,我還能有什麼呢?
送走了雯雯,我的心很亂。
難過歸難過,但程磊打來的電話,很快就讓我暫時拋開了這一切。也許真正的男子漢,永遠都不該只爲感情所束縛。
程磊幾天前就曾經打電話說過了,最近我們的網站經常遇到各種攻擊,當時我根本就未在意,因爲我相信我們的防火牆是最棒的。
“域總,這幾天攻擊還在繼續,我們的主頁今天曾經中斷了幾分鐘。”他總是改不了這個習慣,說過了好幾次,還是這麼稱呼我。
大概我身上小家子氣比較重吧,更喜歡大家兄弟相稱。
“好吧,我馬上過去,咱們一起商量對付的辦法。”暫時忘記了煩惱,一下來了精神。
軟件的核心的保護部分是我和雨萍精心打造的,自信不會出任何問題。但網頁的界面爲了更好的兼容姓,自然用的也是最普通的服務器軟件。最近發展太快,會遭到某些別有用心人的攻擊也是有可能的。
哼,居然欺負到俺們頭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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