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尊

縣物資局局長李齊升是一個熟諳人情世故之人,半年前因爲嚴復泰調往聊坪縣而由啓華鄉鄉長升任爲縣物資局副局長,不久之後扶正。隨着縣經濟形勢的發展,物資局在行政上的指導地位不再那麼重要,李齊升這個局長日常工作不是太忙。稍微有頭腦的人都會看得出來,他在走江奉國走過的路。時下江奉國位高權重,在延城縣經濟發展中可謂炙手可熱。

平常,李齊升對年長他十歲,同是出身於啓華鄉領導幹部的這位蘇南的退伍軍人很是尊重,不僅是因爲江奉國求真務實的工作作風和其良好的羣衆基礎,尤其同上級領導融洽的關係使李齊升深深地領悟到,要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爲,領導的賞識較羣衆的好評如潮更爲重要。

故此,在歷次李向楠主持召開的會議上,李齊升都是極力擁護縣委書記的主張,然而對當時一些政策性問題頗有微詞的華春霖、李開墉等人,對待他們李齊升採取了較爲防範的謹慎態度。在這些人面前李齊升表現出一團和氣,他明白,社會的改革大潮已銳不可當,任何在縣委縣府中有第二個聲音的人物遲早會偃旗息鼓,最終在歷史的舞臺上灰暗謝幕。

尚處於高中學生階段的江海寧和李玉,不會因爲父輩工作上的糾葛而影響了個人友誼,況且與她們交好的許正揚和張鵬還是鐵哥們。

高二上學期的期中考試結束以後,時間已經進入1991年的初冬時節。對於許正揚這些來自於農村學生來說,又一個難過的寒冬就要來臨了。

女生們已經入住綜合宿舍樓,而男生宿舍仍舊在平房區。高一的新生們一入學直接入住宿舍樓,這讓高二高三的男生們不得不悲嘆,在延城一中未來的不到兩年時間裡,搬進宿舍樓的可能性幾乎爲零了。不過,對此許正揚倒是沒有意見,因爲住宿費省下了不少呢!

這一天午飯過後,張鵬和許正揚回到宿舍,他問許正揚去過泰山嗎?許正揚睜大了眼睛,早聞東嶽泰山大名,還真沒有去過!張鵬小聲地與許正揚商量,想不想去?

張鵬是咋的啦?去泰山可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去了的,一是需要時間,第二個最重要的問題是需要錢。兜裡的錢剛好夠生活費的,哪有閒錢去泰山啊!

“張鵬,你好像對去泰山是彈指一揮的事,你很有錢嗎?”

許正揚與張鵬臉對臉地躺在上層的木牀上,他一臉不解地看着張鵬。

“不是,我是陪着李玉去的。對了,還有兩個人,假如她們去了,你倒是去不去啊?”張鵬神神秘秘地說道。

“男他們還是女她們呀?”

許正揚納悶了,張鵬所說的他們(她們)到底是誰們啊?

“江海寧和王曉麗!”

呵——!江海寧王曉麗!她們咋有如此的閒情逸致呢?

“張鵬,人家三位女生可是城裡人,去趟泰山的花費是信手拈來的,咱倆個是鄉村野夫,怎麼可以跟人家比呢?我不去,我勸你也別去!”

許正揚打心裡對張鵬說的這件事開始牴觸起來。

“啊呀,正揚,花不了多少錢的。現在是泰山的旅遊淡季,門票各方面的價格是很便宜的。再說了,就憑你和江海寧的關係,她還不幫你一下?”

張鵬咋說出這樣的話來呢?你和李玉關係好就算了,還扯上我許正揚和江海寧!許正揚氣地直喘粗氣。

“好好好,不去不去!算了,就當我沒有說這件事好了!”

張鵬也生氣地回過頭去。這個許正揚,好心跟你商量,卻討個沒趣。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一下午,張鵬和許正揚幾乎沒有說話。許正揚也覺得前面的江海寧和王曉麗表情怪怪的。

下午課外活動時間,張鵬跟許正揚打了個招呼,就去打籃球了。

王曉麗出去後,江海寧回過頭來,目光犀利地直射許正揚。

“許正揚,你說你個倔脾氣,人家張鵬好好地跟你商量,你咋這麼個態度哩!”

“不是江海寧,也許你們是好意,但我真沒有這個想法。等有條件了我再去。”

看來,課間休息的時候,張鵬把中午跟許正揚商量去泰山,被他嚴詞拒絕的事給江海寧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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