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寧第一次聽到許正揚這麼飽含深情的自述,在這個外表冷漠的農村後生的內心深處,充滿着對真善美的執着追求,也隱藏着對出身卑賤不甘的抗爭。也許,這是家境富貴的江海寧之前所沒有感受到的。她今晚要以一個聽衆的身份,耐心地傾聽許正揚無拘無束的講訴。
等許正揚興奮過後,這才發現江海寧靠在座位裡面瞪着大眼望着他。
“許正揚,你再一次表現出了極有內涵的脾性。行了,我江海寧對你的瞭解又加深了一層。今晚你把心裡的話都倒出來了,應該也累了,你先睡一會兒吧!等你睡夠了我再休息。”
江海寧一說這話,許正揚立刻就覺着有些疲倦了。下了車就開始登山,的確需要養精蓄銳。
“那好吧!我先睡了。對了,記着叫我,別一覺睡到下車。你也需要休息的。”許正揚裹了裹棉服,閉上了眼睛。
江海寧從包裡拿出《傲慢與偏見》,翻到以前看到的地方接着看起來。
也許是江海寧和許正揚的聊天太過於專注了,他們並沒有注意早在對面不停地打着嘴架的一對農村年輕夫婦。就在兩個人的聊天結束以後,年輕夫婦也停止了口角。可能是那男青年吵架累了,不一會兒也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而鄰座的幾個年輕人在咋咋呼呼地打撲克牌,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許正揚和江海寧。也許在他們看來,許正揚與江海寧的表現並沒有特別的地方。
這時,火車已經駛過了省城站,出了市郊,可以感覺出來,火車在慢慢提速。
也許不甘於吵架之後的沉悶,年輕婦女小心翼翼地輕聲問正在看書的江海寧。
“喂,姑娘,你們是從延城車站上車的吧!這是去哪裡啊?”
“哦,大嫂,我們去泰山。你們這是去哪裡呀?”
看農村婦女很是純樸,江海寧認爲也該詢問一下人家的情況。
“唉!”年輕婦女看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我們兩口子到現在還沒有個孩子。到多少個大醫院看了,花了那麼多的錢,吃了那麼多的藥,還是懷不上。村裡的人們都說求泰山老奶奶挺靈的。這不,實在沒有辦法,就去到泰山送子娘娘那裡栓個娃娃。”
說到這裡,婦女覺得在一個女學生面前說懷孕生孩子的事,未免有些讓人家太難爲情了。
“哎喲,姑娘,我不該說這些不合適的話,對不住了!”
“沒有啥!對了,求神要小孩兒應該很靈驗的吧!”
雖然江海寧打心裡認爲農村婦女的這一行爲是迷信,可是總不能以此教育人家呀?遲遲沒有小孩兒是多麼地讓人着急啊!
“姑娘,聽你們剛纔說話是有文化的學生,你也覺得到送子娘娘那裡栓個娃娃就保準生個小孩兒啦?”
婦女好像得到了準確的求證,他們兩口子的泰山求神拜佛不光村裡的人們說,連知識分子也這麼認爲呢!
“只要有信心,肯定能夠喜得貴子的”
江海寧說了一句在農村婦女聽來文縐縐的話,儘管有些不如大白話好懂,可農村婦女還是立刻覺得來了精神。
“啊呀姑娘,還是有文化好啊!你們上泰山也得燒燒香,拜拜佛,可以保佑全家平安,將來能考個好學校唻!”
既然女學生說了好聽的話,年輕婦女覺得也必須說句讓人家高興的話。
“謝謝大嫂啦!”江海寧對農村婦女的好心表示了謝意。
“哎!姑娘,剛纔聽見你和你同學聊天聊得那麼貼心,看樣子你們關係挺不錯的。”
女人好像暫時忘記了之前的鬱郁不快,關心起了眼前的少男少女。
“同班同學吧!倒是挺談得來的。”江海寧隨口說道。
“在延城那個學校讀書啊?”
“延城一中。”
“喲!一中好啊!那可是延城最好的學校呢!”
“還行吧!對了,大嫂,你們是延城哪裡人啊?”
江海寧這纔想起來,年輕夫婦與她和許正揚是前後腳上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