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燃平靜地躺在病房裡,擡頭看着天花板,心情平靜,腦子一片模糊。
她很累,身子很虛弱。
經歷了化療和血透的身子單薄的就像是一片楓葉,一陣風就能讓她沉下。
看蘇韻西的表情就知道,血透和化療對她的病情毫無幫助。
不知道蘇韻西爲她注射了什麼,她漸漸地閉上眼睛,昏睡過去。昏睡前,她似乎看到凰北玥也來到了醫療室。
北玥哥,如果你知道這些辦法對我的病情毫無幫助,會不會很傷心?
鬱可燃在夢裡來到了一座城市。
那似乎是日本北海道地區的一座城市,高樓鱗次櫛比,她擡頭看向被大樓遮了大半的天空,只覺得壓抑。
忽然,她來到了一座100餘層的高樓樓頂花園,看到一個男人正陪着一個小女孩在樓頂綠蔭中盪鞦韆。
看到女孩,鬱可燃睜大了眼睛,這女孩子不過6、7歲的年齡,眉眼細長,皮膚白皙,長大後一定是個美人兒,可是,這孩子,怎麼長的那麼像她的小時候?
不,不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樣。
她坐在鞦韆上,身後,應該是她父親的男人正推着她的脊背,她便隨着鞦韆,蕩向高空。
“哈哈哈哈哈……”女孩子咯咯笑着,聲音清脆如同銀鈴。
鬱可燃極力想看清男人的樣子,可是他的五官卻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他身材修長,穿着黑色的西裝,胸口戴着一個胸牌,胸牌上是一個由兩個黑色圓圈組成的logo,似乎某個科研機構的標誌,她見過,只覺得很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看到女孩笑容那麼美,那麼燦爛,鬱可燃卻生出一絲心酸。
她那悲慘的童年,和這個小女孩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她的父親也是一個模糊的概念,意識裡,剛到鬱家一年,父親鬱青峰便死了。
她是沒有父愛沒有母愛的人。
女孩在父親的大力推動下,蕩向高空,咯咯笑着,鬱可燃默默地看着她,越來越羨慕。
忽然之間,她身子忽然飛了起
來,坐在了鞦韆上。
一瞬間,那個坐在鞦韆上跟父親玩耍的小女孩變成了她,她在鞦韆上蕩啊蕩,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幸福……
“爸爸……哈哈……我要再高一點……讓我飛的再高一點……”
忽然,場景變了。
變成了一片雪海。
滿是大雪的北海道,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她發現自己竟然又變成了旁觀者,不由追上去:“爸爸,不要丟下我,帶上我……”
前面,路的盡頭,那個男人回過頭,依然是面目模糊的樣子:“好,寶貝,等爸爸來接你……站在那裡別動……”
鬱可燃一瞬間變成了童年的樣子,乖乖站在雪地裡,等待爸爸來接她。
雪下的很大,爸爸一腳踩下去,腿沒入雪地,大雪覆蓋了他的大腿,他一步一步,沉重卻堅定地向她走過來。
“寶貝兒……不要怕……”
鬱可燃在夢中沉浮,脣角微微勾起,似乎在笑。
隔壁房間,凰北玥看了看監視屏,不由皺緊了眉頭:“她在笑,似乎做了美夢……”
她究竟夢到了什麼?
他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這麼滿足的笑容。
如果知道什麼事能讓她這麼滿足,他一定爲她辦到。
蘇韻西也看到了鬱可燃的異樣:“檢查下她的實時血樣……跟之前血透後的血樣做下對比……”
助手立刻走到鬱可燃的病房,在她胳膊上抽出一針筒的血。
十五分鐘後,顯示屏上並排顯示出顯微鏡下的兩個血樣。左邊是鬱可燃化療血透之後的血樣,而右邊則是鬱可燃沉入夢境之後的血樣。
“沒有做夢之前,病毒侵入血細胞,白細胞被大批殺死,血透和化療對她的病情毫無幫助……而現在,就在她做夢微笑的時候,她的血液則出現了極大的變化,看……”蘇韻西指着屏幕,對凰北玥道:“消失的白細胞重新生成,她很頑強……”
“那是不是說明她沉入夢境的時候,身體在自我康復?”凰北玥緊緊盯着蘇韻
西,希望蘇韻西點頭。
就在這時,玻璃監視屏那邊的鬱可燃忽然睜開眼睛,竟然從夢裡醒了過來。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又閉上眼睛,似乎還沒從夢裡抽離。
當她發現自己剛纔只是做夢,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失落。
“她醒了……”蘇韻西喊道:“快點,取她現在的血樣……”
血樣很快到來,蘇韻西在顯微鏡下觀察了兩分鐘,臉色越來越難看:“看來,她清醒的時候,血液細胞就會持續分離,白細胞死亡的同時,紅細胞非常活躍,活躍的超乎想象……原來,她只有在做夢的時候,白細胞纔會再生……不過也告訴我們一個救她的辦法,只要知道她做夢夢到了什麼,讓她重新找回那種滿足的感覺,就能夠救她……”
凰北玥懊惱地摔下手套,脫掉白大褂,衝進了鬱可燃的病房。
鬱可燃一醒來,便看到凰北玥,神情訝異。他不是恨她麼?怎麼會露出關心她的眼神?
凰北玥單膝跪在她牀沿:“小燃……剛纔你做夢夢到了什麼?”
“這和你有關麼?”鬱可燃平靜地說。
“告訴我!這是救你的唯一辦法……”凰北玥情緒比較激動,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
只要讓她繼續那個夢境,她的身體就會復原……
鬱可燃看他終於露出了焦急,心裡越發傷感,看來,他留在自己身邊,是因爲還愛着她。
她已經那麼拒絕他,傷害他了,他卻依然愛她如初。
鬱可燃不想看到他傷心,“北玥哥,我剛纔夢見日本的北海道……”
“北海道?”凰北玥神情有些複雜,似乎北海道對他來說,是一個很熟悉、很有故事的地方。
“帶我去北海道好麼?”她央求地看着他。
“這個時節的北海道,只有漫天的大雪……”他搖搖頭:“我擔心你的身體……”
鬱可燃眼睛裡都是憧憬:“就算去看看北海道的雪,也是極好的……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跟那個地方很有淵源……我夢境裡,北海道那麼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