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副將順着柳雅暗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點點光亮。 把嘴角一撇,道:“還真是有人,那是背後的刀面反射的陽光。”
柳雅輕笑道:“是啊,揹着把大刀,也不藏好了,晃得人家眼睛疼,不是明擺着暴露那邊有人嗎?”
宋副將眉頭皺起,道:“或許,這不是無意暴露的,而是他們另有目的。”
又看了幾眼,宋副將拉住了馬頭,朝那個方向拱了拱手,道:“在下宋義銘,京城人士,受人之託送這位姑娘回南平州老家的。還望各位好漢高擡貴手。”
說罷,宋義銘將他掖在腰間的錢袋扯下來,用手掂量了一下,隨手擲在了地,道:“宋某人一路遠行,從漠北到此地,時日頗多,盤纏所剩無幾,只能請兄弟們喝點小酒了。”
柳雅也拉馬停下,跟在宋義銘旁邊。但她卻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寒芒閃爍的幾處。
按理說,宋義銘話說的大氣,事做的也漂亮。不僅主動留下了買路錢,而且還是把錢袋子都留下來了。這夥人如果真的能夠成爲“綠林”,起碼不應該再爲難了。
可話也說完了,錢袋子也扔了,卻仍舊不見對方的動靜。
宋義銘對柳雅道:“柳姑娘,我們走。若是情況不對,你直接闖出去,我留下與他們周旋。”
柳雅“嗯”了一聲,催馬走在了前面。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推辭謙讓的道理,何況宋義銘本來是要送她回來的,柳雅說留下與他同進退,也不合適。
只是,柳雅催着漠雲向前跑,跑了沒有幾步漠雲一聲嘶鳴,突然停了下來。
柳雅眯了眯眸,覺得漠雲通靈性,這些天都和自己很親近,應該不是又在耍性子。定睛往前一看,看到地隱約也露出金屬的光澤。
柳雅回頭對宋義銘道:“宋叔,我們怕是走不了了。”說完,柳雅跳下馬來,示意漠雲不要動,她小心翼翼地朝前面走過去。
在漠雲停下的位置稍微向前一點,有幾條絆鎖被埋在浮土裡。如果漠雲剛剛直接向前,絆鎖絆住了馬腿,漠雲可能會摔倒。
然後柳雅又看到地埋了幾根長釘子。釘子尖露出一寸有餘,磨得十分尖銳,但是爲了掩飾用浮土和草葉蓋了一層。
這樣的陷阱可是極其陰險歹毒的,如果馬踩絆鎖會摔倒,可能還會把馬背的人也掀下來。而不管是人還是馬,只要倒在那些倒插的釘子,算不死,也必定是滿身刺出幾十個血洞。
宋義銘也順着柳雅的腳步一路看過去,當他看清了這連環套的絆鎖陷阱時,頓時怒從心來,喝了一聲:“小賊,還有沒有江湖道義?我們是路過而已,又有女客在旁,你們設下如此歹毒的陷阱,是存心要傷人劫財嗎?”
對方或許也是看到陷阱被識破了,知道柳雅他們不會再催馬踩去,便聽到有人在前方敲鑼。
繼而,十幾個一身青灰短褂的山賊路匪從前方跑了出來,將柳雅和宋義銘的去路堵住了。
轉頭,身後又冒出二、三十號人,把他們的退路也截住,看來是早有安排,是準備前後夾擊,有意將他們截住的。
宋義銘頓時瞪起了眼睛,喝道:“本來爺爺對你們客氣,你們安心收下銀子,我們相安無事。如今非要惹了爺爺晦氣,必定要你們好看。”
說完,又轉頭對柳雅道:“柳姑娘,你牽馬繞過去吧。這裡交給我了。不必等我,你直接回家去,我自去安濟城找你。”
柳雅聽完笑了,道:“宋叔,我看他們像是早有準備。你看絆鎖也下了,釘子也埋了。這樣的情況下,估計他們也不會放我安然離開吧?倒不如我留在你身邊,或許還能更安全一點。”
宋義銘前後看看,也覺得柳雅說的有道理。便道:“那好,柳姑娘你站在一旁,待會打起來不要傷了你好。也不必害怕,眼睛閉起來,見不到血了。”
“哈哈,不要見到血?宋義銘你倒是口氣不小。一會兒我讓你血濺當場,看着小姑娘睜不睜眼。”一個破鑼嗓音的胖漢笑着,從後面的一堆人裡走了出來。
這胖漢身高與宋義銘相仿,他還要壯實,最顯眼的是挺着一個大大的肚皮。因爲肚子大,他的衣服沒有扣起釦子,直接露着個肚皮,很像是豬八戒。
柳雅自然不認識這個“豬八戒”是誰,轉頭看向了宋義銘。
宋義銘看到這個胖漢眼睛瞪得更圓了,大喝一聲道:“羅二闖,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羅二闖冷笑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道:“當年我和我大哥跟着你出生入死,可我大哥剛死,屍骨未寒,你卻一掉頭參了軍。扔下一大幫兄弟沒人管、沒人帶。他們全都是有老有少、拖家帶口的,我不管這幫兄弟,他們吃什麼、喝什麼,都等着餓死嗎?這樣的事我幹不出來。”
說完,羅二闖拍了拍手,前面的那一隊人又閃開一條路,走出來十幾號人。這十幾號人年紀都和宋義銘、羅二闖差不多,有三十多歲、四十出頭了,看樣子這是他們以前的舊部。
宋義銘看到這些人,是一愣,喝道:“我當年讓你們散了,不要再做草寇了,你們爲何不聽?羅大沖是怎麼死的,你們都看在眼裡,難道你們都不在乎走他的老路嗎?”
“閉嘴。你貪生怕死,拋下了兄弟們,我可不怕。我大哥死了,我還想給他報仇呢。”羅二闖說完,道:“宋義銘,你現在若是有心回頭,跟着我一起山,咱們還是兄弟,還能一起做大買賣,兄弟們也還是一條心跟着你。若是你不肯悔改,你是官兵一路,是我們的叛徒,我今天要你的命,算是給先祭祭我大哥。”
宋義銘聽了,冷笑一聲,道:“你纔是執迷不悟,死不悔改。你大哥死前跟你說了什麼,難道你都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