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柳雅說是想要趙大東家手裡的那一半的股份,但她現在的心思大了,也未必看得一個紅袖坊。
柳雅最是想收攏的,是明姑娘和紫若這樣的能人。以後爲她所用,做出紅袖坊更大的生意不是沒有可能。
七娘嘆了口氣,道:“行了,話也說得差不多了,今兒我要是好了一點,去和大東家說說這件事。我估計着,大東家也不會想要留我的。畢竟,我這歲數大了,人也老了。”
明姑娘和紫若又是一頓勸慰,七娘只是笑着打個哈哈,看得出她心裡其實都跟明鏡兒似的。
柳雅鍼灸用了近半個時辰,不是太長的時間,但時候也不算短了。
等到柳雅收了針,七娘真的覺着好多了,還試着坐了起來,說是肚子餓了。
紫若說是要去給七娘準備吃食,七娘說:“不用,你去收拾東西吧。既然放你走了,立刻走,哪怕是出去找個客棧先住下,也是脫離開這個火坑了。”
紫若因爲答應柳雅去做她開的客棧的老闆娘,心裡也安定了,也順順當當的去收拾東西了。
明姑娘看看柳雅又看看七娘,笑着道:“好吧,我去給七娘準備吃的。我估計着,是七娘有話要跟雅兒妹子說呢。我閃開點吧。”
七娘笑着指她道:“這丫頭啊,纔剛剛要位,這麼個和我說話。去吧,別弄大魚大肉的,我吃不下,給我水煮個花菜,來碗皮蛋粥行了。只要皮蛋粥,不要瘦肉,膩得慌,我吃不下。”
明姑娘一一答應着,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了柳雅和七娘。柳雅坐到了七娘的身邊,道:“姨娘,你有話說吧。”
七娘拉過柳雅的手,道:“我這一輩子啊,算是到頭了。早些年我懷過一個孩子,但是那時候我還是要接客的紅牌姑娘,園子裡的嬤嬤不准我生,生生的灌了藥給打掉了。唉,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以後再也沒懷過,想想也真是心疼。不過,現在有你這麼個知疼知熱的丫頭叫我一聲姨娘,我也滿足了。”
柳雅也反手握住七娘的手,道:“姨娘,你這人心眼挺好的,沒有虧待這紅袖坊的姑娘,她們其實都是你閨女一樣的對你。所以啊,你也不要難過,算是我今天不說接你走,她們都會管你的。”
七娘搖搖頭,道:“不行嘍。這些個小姑娘,我知道有幾個是好的,值得疼;有幾個啊,那是白眼狼,巴不得我下去,她們好位呢。以後明兒來做了嬤嬤,也着實要費點心思呢。她和紫若確實都是我帶出來的,也是我意的,所以啊,你要幫幫她。”
柳雅點點頭,道:“那是自然,我說過這裡有我的一份子,不會不管的。”
七娘笑着指指牀頭櫃下面塞着的一個小箱子,道:“那箱子你給我拿過來吧。”
柳雅答應一聲,蹲下去拉箱子。可是用力一拉,竟然沒拉動。
柳雅怔了怔,擡頭看看七娘,咧嘴一笑,道:“還挺實誠的。”說罷雙手用力去拉,纔將那箱子從下面拖出來。
箱子確實重,拉出來的時候發出很大的拖拉聲,地板還拉出一條印子。
柳雅這時候變身女漢子,雙手用力,手臂一提,把箱子給提了起來。
七娘一見柳雅這麼費勁兒,愣了一下,連忙道:“放下,快放下。十來年沒動過了,原來這麼重。”
柳雅趕緊又放下來,拍拍手的灰,道:“七娘,你到底是讓我拿出來呢,還是讓我放下?好重啊。”
“拉出來行了,這是鑰匙,你打開吧。”七娘說着,從脖子扯出一根絲繩,面墜着兩把精緻的小鑰匙。
柳雅接過來看看鑰匙,又看看箱子的小銅鎖,挑了一把鑰匙插進鎖釦。
鎖頭應該是好久沒有開過了,有點軸。柳雅搖晃了兩下才聽見“喀”的一聲,再一扭,鎖頭纔開了。
“那我打開了。”柳雅說着,去掉了鎖頭,雙手扶着箱蓋將箱子慢慢的打開了。
然而,算是柳雅見多識廣,她見着眼前這隻箱子裡滿滿的一箱子金條,也着實的愣了一下。
這箱子一尺見方,滿滿當當的一箱子金條整齊的碼放着,幾乎沒有縫隙,難怪這麼重了。
柳雅又怔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用手摸摸金條,拿出一塊來,遞到七娘的手裡,道:“七娘,這纔是你這些年的家當吧?”
七娘笑了,接過金條摩挲着,道:“是啊,當年收了恩客給的賞錢,不知道想全都換成金子。我想知道,我究竟能有多高的身價。一來二去的,攢了不少,我都放在這個小箱子裡嘍。”
頓了頓,七娘把手裡的金條又塞到柳雅的手裡,道:“差不多十年前,我再也沒有接客了。後來和我好的那些個男人,要麼是我有求於他,要麼是我真心和他對脾氣,沒要過哪個的銀子,這箱子也再沒有動過。現在啊,這箱子姨娘送給你了,你幫姨娘好好的收着,以後……以後給七娘養老,再給七娘買一塊好點的墳地吧。”
“七娘,你別說這個,你沒事的,我能治好你。”柳雅說着,趕緊把金條放回去,道:“這裡面的金子我一塊都不要,給你留着當個念想。今後的日子,你跟着我去莊子裡住,吃喝什麼都不愁,環境也好,身子會越來越好的。到時候,你天天沒事數金子玩兒,多暢快呢。”
“好,真好。七娘喜歡那樣的日子。”七娘說着,身子搖晃了一下,不過沒有倒下,而是扶着牀沿斜着身子靠坐在牀頭邊。
她又說道:“那絲繩的另一把鑰匙,你也收着。七娘知道你是同利銀莊的大主顧,你拿着鑰匙去同利銀莊,他們會給你個小匣子。裡面裝着幾張房地契,還有城郊那塊土地的地契,另外還有些七娘攢下的最矜貴的首飾、珍寶,都在那匣子裡頭,也留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