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妞聽見她哥的話,才朝門口看了一眼。一下子看了柳雅,頓時哭嚎道:“雅兒啊,你快救救我。我哥要把我賣掉,嫁給吳家的瘋兒子,嫁給他我沒活路了。救救我吧,雅兒,回頭做牛做馬我都會報答你。我想回去跟四平好好過日子。”
聽春妞這麼的哭嚎,又見她散亂的頭髮,哭的紅腫的雙眼,嘴角還有血跡,看樣子也是被打過了,柳雅心裡更是同情。
只是,柳雅沒有立刻回答她。畢竟春妞是拿自己當幌子,騙了她大嫂偷偷跑回來的。這麼大的膽子會騙人,咋不想想後果?要是自己輕易答應了她,保不準以後春妞腦瓜子一渾,又把自己牽扯進去。
見柳雅不答話,春妞咬着嘴脣露出絕望的眼神來。哭聲也不那麼大了,只是默默的看着柳雅,突然猛地一甩頭,又一晃肩膀,掙脫開她哥哥抓住她頭髮和胳膊的手,朝牆撞去。
柳雅也沒想到春妞會突然來這麼一招,自己本來只想要憋她一下,再和她哥去談條件,這樣也能讓春妞長個記性,以後做事能夠先想好了。
可是春妞竟然以爲柳雅不管她,直接去撞頭尋死了,這可是也把柳雅嚇了一跳。
柳雅扔下了手裡的東西,推門衝了進來。而春妞的哥哥也回過神來,一把把春妞給拉住了。
可是這麼一下,還是稍微晚了點。春妞的腦袋已經撞在了土牆,撞的不重,可也撞破了頭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
春妞她娘楞了一下,回過神來撲在春妞的身哭了。畢竟還是自己親生的閨女,逼着她嫁人也不能逼着她死啊。
而春妞的哥哥還抓着春妞不放手,臉色卻是也嚇的發白,估計是怕鬆開手春妞又去尋死吧。
春妞撞了一下暈了一會兒,半天沒有回過神,嘴裡也沒有多少的出氣、進氣,直把她娘嚇得哭嚎着,叫着“閨女、閨女”,使勁兒的搖晃春妞的肩膀。
春妞這才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抽了一口氣之後,“哇”的一聲吐了。吐過之後,又是哭。但這次不是大聲的哭嚎了,只是低着頭“吧嗒吧嗒”的掉眼淚。那眼淚珠子和額頭的血混着滴在地,顯得越發的慘烈了。
柳雅畢竟還是從外面衝進來的,進來的時候春妞她哥已經把春妞拉住了。現在見春妞回過氣了,柳雅才微微鬆了口氣,站在一邊楞了一下,才走前來,拍了拍春妞的臉蛋。
春妞眼神裡滿是絕望,擡起頭看看柳雅,又把頭低了下去,眼淚還是不住的流,抽抽搭搭的一聲不吭。
柳雅又看看春妞她娘和她哥,問道:“你們真是要把春妞逼絕路嗎?養活這麼大個閨女不容易,你們忍心看着她去死,或是逼着她再嫁給那個瘋子,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嗎?”
春妞她娘估計是看着閨女這麼一撞頭,心軟了。一邊陪着掉眼淚,一邊喃喃的道:“我也不捨得,可是家裡窮啊。她爹病的要不行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爹嚥下這口氣啊。能治,還是得治啊。大夫說,也不是沒有希望了,只是要送到鎮的大醫館,或許還能救回來。”
春妞她哥卻還是虎着個臉,瞪着柳雅問道:“你到底是誰啊?哪兒來的?不是我們屯兒的吧,我可沒見過你。”
“我是屏山村的。和春妞嫁去的李家是同村。”柳雅說着,已經掏出一塊手絹,按在了春妞的額頭,先幫她把血止住。然後又問春妞她娘:“大娘,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捨不得當家的男人這麼走了。可是春妞她也是一條命啊,她是你和你家大伯親生的骨肉,這麼看着她遭罪,大伯的心裡能舒坦嗎?要是他知道給自己治病的錢是賣了閨女、犧牲了閨女一輩子的幸福得來的,他能心安嗎?”
聽柳雅這麼勸,春妞她孃的眼淚流的更兇了。後來,乾脆抱着春妞,母女倆抱頭痛哭。
可是春妞她哥一看這架勢,臉色更黑了。把一直拉住春妞的手鬆開了,擡手要來推柳雅,還惡狠狠的問道:“你是屏山村的,憑什麼跑到我們李家屯來管閒事?我爹的病不能再拖了,再拖要出人命的。你這小嘴再會說,還能和閻王爺商量着,勸的回一條人命啊?”
柳雅聽了覺得有氣,剛纔也是這個哥哥說話最難聽,逼着春妞去嫁給瘋子的。現在又這樣,還哪有幾分的骨肉親情?
柳雅把身子一閃,躲開春妞她哥推自己的手,反手一翻腕子,用拇指和食指狠狠的在她哥的腕子掐了一把,正好掐在令人發麻的一條筋。
春妞她哥長得高大壯實,虎背熊腰的,打從柳雅一進門沒有把柳雅這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放在眼裡。所以說話才這麼虎聲虎氣的,是想要把柳雅給嚇唬住。可是沒想到他推柳雅不成,反而被柳雅一下子捏的手腕子發麻。這下算是他自己捏到了柳雅這真正的虎鬚,頓時眼閃出了幾分的詫異和震驚。
不過,春妞她哥畢竟是個二十來歲的高大漢子了,可沒有道理因爲這一下子怕了柳雅。嘴裡吆喝了一聲:“呦,小姑娘你這是會兩手啊?那要是動起手來,可別怪我把你打傷了。”
柳雅一聽明白,這春妞的哥哥原來是個無賴潑皮。否則,無論如何也不會對自己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說出這番話來的。
可柳雅偏偏不怕和人動手,冷冷的笑了一聲,柳雅道:“既然要打,你放馬過來。今天春妞的事我是管定了。”
“你管?你算是哪棵蔥啊?我家裡的事,我妹子要嫁給誰,和你有什麼關係?臭丫頭,別在這跟我耍蠻。我李大錘一會兒讓你哭。”原來,春妞她哥叫李大錘。
可是聽着名字挺憨厚的,人品卻這麼的刁鑽、無賴。
柳雅卻連回應都懶的回了,和這種人罵起來也不見得多麼的光彩。反正要打,再來三個李大錘也不會是自己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