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宰相這一番話,倒也是出於真心。是想,哪個父親忍心自己的寶貝女兒嫁入皇宮,終日要活在明爭暗鬥之呢?
更何況,古雪綺性子溫和,不與人爲爭,只怕真的做了太子妃,面對其他的女人是個被欺負的份兒。
而古雨綃雖然俏皮活潑,但是稍顯乖張,也不太懂事。除非她長大之後能夠收斂性子,再長點腦子,否則更是隻會在宮闖禍,不可能圓滑世故的做個安穩的太子妃了。
想來想去,倒是柳雅這個丫頭心思、頭腦都在乘,不管是入宮還是在野,必定都不是個軟弱好欺的主兒。
更難得的是柳雅看事情透徹,也講究分寸,不會屈居人下、也不會盛氣凌人。對待一些能夠報以真誠的人,還可以誠意相交。
這樣的人可以左右逢源、又不會卑躬屈膝,是個可以做大事的人。
如今想來,若是柳雅是個男兒,只怕古宰相要滿心歡喜的引她入官場,成爲古家最有勢頭的接班人了。
只可惜,身爲女子只能統領後宮了,看來古家的男丁凋零,倒是女孩更勝一籌。
古老爺子一直看着柳雅離開的方向,笑過之後轉頭看着古宰相,道:“她這個太子妃可不是我們古家給的。想必當初我們古家要爭,也未必能夠爭得回來吧。而且以後在宮,不管是聰明的、還是愚鈍的,都不會是一帆風順。說起來,也是我們古家負了這個丫頭,往後還是要多疼惜一點啊。”
古老爺子是真心喜歡這個孫女的,談得來不說,關鍵是讚賞柳雅的這種態度。
在老爺子的眼,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讓他輕易低頭了,算是當今皇,他也可以愛理不理。
反而是古宰相如今身在官場,勢頭不小、膽子卻已經放不開了。哪還有柳雅這份氣勢呢?
所以老爺子心裡,更喜歡這個膽大心細的孫女,對於兒子那些官場論調反而不怎麼待見了。
古宰相知道自己老爹的心思,也不由得在心底暗自的苦笑一下。
試想他們原本是古家三兄弟,加古家又是武將出身,手握兵權又有勢力。
可是隨着大哥和三弟的戰死,古家也確實人丁凋零。最後只剩下古尚卿這麼一個嫡傳的長子,和自己的兩個女兒了。
他這個宰相雖然看似風光,可是朝分派明顯,一邊偏向太子,一邊傾向裕貴人,還有些是皇或是太后的親信。
幾股的勢力時而分崩、時而又擰在一處,要說難,他這個宰相處於朝廷的漩渦之,也是真的很爲難。
好在如今三弟的女兒迴歸了古家,又是另一番做派和光景,他又怎麼會不從心眼裡疼惜呢。
只不過他最擔心柳雅年少氣盛,加老爺子的護短和古尚卿的維護,萬一把這個女孩給寵壞了,那可是不好管了。
正想着,古雪綺已經回來了。她是知道分寸的,自然不會在偏廳偷聽。
古雨綃年紀小,耐不住好的性子,湊過來想要問問。
可是被古夫人一伸手給拉了回來,又瞪她一眼,示意她這個時候不要添亂。
倒是柳雅和裕貴人去了偏廳,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分別走到兩張椅子面對面坐了下來。
裕貴人剛纔在正廳裡都沒有落座,站着也顯得威勢明顯一點。但是現在到了偏廳,她與柳雅對面而坐,可見兩人的身份已經不論高低了。
柳雅朝裕貴人平和的一笑,道:“現在只有你我二人,裕貴人有話請講。”
裕貴人把豐潤的紅脣抿了抿,微微一笑,道:“請字已經是不敢當了,只是想要和柳姑娘交個底。”
“哦?”柳雅微感詫異,不知道裕貴人要交的是什麼“底”。
裕貴人直言道:“柳姑娘也是聰明人,我也不想繞圈子了。還是解藥的事情,我只想告訴柳姑娘,以我現在的能力,還能保我侄兒十天無礙,十天之後,算是有解藥,能夠救得他性命只怕也要留下些毛病。所以……”
後面的話,裕貴人不需多說,柳雅已經明白了。裕貴人之所以要單獨和自己說話,是不想這示弱的時候給別人看見了。
而且裕貴人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定定的看向柳雅,從她的眼神裡可見她話語的真誠。
柳雅便知道,裕貴人說的不假,她的能力確實解不了自己神蠱王的毒性,甚至也壓制不了多久了。
雖然之前裕貴人已經承認養蠱的事情略遜一籌,可是和她現在自己亮了底牌又是大不相同。這等於是說,以後她不會與柳雅在蠱一較高下了。
柳雅心自然是滿意的,她也明白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
更何況,裕貴人能夠被皇太后利用,也證明她是一顆不錯的棋子。起碼這顆棋子好用,還能一再的用,所以事成之後纔沒有被殺人滅口。
想到這裡,柳雅把身子直了直,擺出一副正經的樣子,說道:“既然裕貴人如此真誠,那我也實話實說了吧。我的神蠱王進階到如此程度,也是我自己沒有想到的,偏偏你侄子幫我做了這個實驗,我也該有幾分的感激。至於解藥,我保證盡力,至於十天的時間……可以。不過,裕貴人你能否給我一點甜頭,我們算作是一樁交易?”
“交易?”裕貴人聽懂了,是柳雅不想直接把解藥給她,而是想要做個交換。
想了想,裕貴人點點頭,道:“也好。本來求人是要擔着一份人情的,如今你直接開口要個交易,我便應了你。柳姑娘且說說你要什麼,如果能給我一定不做推辭。”
其實裕貴人是覺得,把這件事升到交易的層面反而容易理清。
一手交解藥,一手送東西,不管柳雅要什麼,只要開出個價碼好。總牽扯不清,被人家揪住這個“恩”,時不時的拿出來換人情可好辦多了。
柳雅不假思索的道:“這個也是容易,我只想要你馴養戰蟒的方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