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明白,秀寧之所以沒有立刻來到自己身邊,應該是有些自卑的。
她是個爽直憨厚的姑娘,卻也不是傻子,她自知和明娟她們起來確實差着一截,也怕給柳雅惹來麻煩。
但其實柳雅真是沒有嫌棄秀寧的意思,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怎麼突然鬧起心思來了。
柳雅道:“那我自己去別院接他們走了。”
古尚卿便道:“行。用不用我送你去?”
“不用,澈陪我去。稍晚點回來。”柳雅說完,朝古尚卿擺擺手,和十七走了。
古尚卿只得在身後大聲叮囑一句:“別太晚了回來。年夜飯總要吃的吧?”
“我知道,天黑之前一定回來。”柳雅答應着,已經走了。
古尚卿看着柳雅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不由得嘀咕了一句:“這是女大不留吧。”
回到馬車,柳雅道:“先去古家別院吧。我去接秀寧和東子,讓他們和林家姐弟一起過年。人多點,不會覺得淒涼了。”
滄千澈毫無意見,基本是柳雅說什麼,他都會應允,還會屁顛顛的做的有過之而不不及。
馬車來到古家別院,這裡顯得冷清多了。
門口雖然也有紅色的燈籠掛起來,但是因爲已經出了京城,放爆竹的也少,孩子的歡笑嬉鬧聲也沒有,院子裡甚至都聽不到有人走動的聲音。
柳雅嘆了口氣,道:“看來我是來對了。這兩個人也真是,明明沒有人管束着,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張羅張羅過年嗎?”
滄千澈示意一個侍從前叫門,然後撇撇嘴道:“沒有主子的奴才們像是水的浮萍,總是缺少依靠的。如我走了那麼多年,我的太子府裡這還要冷清呢。”
柳雅能夠從滄千澈的話音裡聽出幾分淒涼酸楚來,可“人走茶涼”這個詞,是形容人心淡薄的。
不只是滄千澈如此,算是皇帝退位了,哪有人還在乎他說的話呢。所以,自古以來退位的皇帝很少,都是一直到死,纔會把手裡的權利鬆開的。
柳雅愣了一下,發現自己有點跑題了。繼而才發現一個問題,連忙拉了拉滄千澈的衣袖,道:“我都忘了問你,你難道不用回去過年嗎?”
“我?我過什麼年啊。”滄千澈抿嘴笑了,道:“除夕夜確實每年都有宮宴,不過那都是父皇和皇后、妃子們,以及還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們玩鬧的。晚宮門一關,我這個太子殿下未經傳詔也是不能隨便到後宮去的,我明天早回去請安好了。”
柳雅這才恍然,爲什麼滄千澈說要去自己那兒了。估計他也是怕一個人寂寞吧。
這個除夕夜,普通人家都在熱熱鬧鬧的過着年。可是身爲太子的滄千澈,只能一個人守着他的太子府了。
柳雅攥着他袖子的手緊了緊,道:“澈,對不起。”
“爲什麼這麼說?”滄千澈一愣,沒有明白柳雅爲什麼突然要道歉了。
柳雅低下頭,抿了半天的脣,才道:“如果不是因爲我,舅舅不會到邊關去。你還可以和舅舅一起過年的。”
想起了遠在漠北的拓跋皋將軍,柳雅覺得這個舅舅真是好的沒話說。
他心思耿直,性子看似冷漠卻揣着一顆不容易被人知道的熱心。尤其是對自己,他是第一個給予肯定,並贊同她和滄千澈在一起的人。
對於這份堅持和成全,柳雅真的覺得欠了他太多太多了。
滄千澈的大手輕輕拂過柳雅的面頰,把她垂下來的髮絲溫柔的順過耳後,道:“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一人的新年了。明年開始,以後的每一年,雅兒你都會陪着我的,不是嗎?”
“嗯,對。”柳雅笑着點點頭,一張俏臉終於又燦爛起來。說道:“所以,你要好好的珍惜這最後的自由哦。”
“好,雅兒說什麼都對。”滄千澈襯着還沒有人來應門,按住柳雅的腦瓜,在她的額頭親了親。
柳雅臉蛋發紅,卻沒有任何的牴觸,反而很溫柔甜蜜的笑了起來。
等到秀寧來開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滄千澈剛剛從柳雅的額頭移開脣瓣,又將她拉進懷裡緊緊的抱住了。
一時間,秀寧也不敢吭聲,扶着大門低下了頭,看都不敢真正的看一眼,臉也羞的紅紅的。
可偏偏這個時候,東子也從裡面跑出來。一邊跑還一邊問道:“誰來了?這些日子可把我給悶死了。”
“閉嘴,沒人拿你當啞巴。”秀寧氣得回頭狠狠的瞪了東子一眼。
東子也來到門口,看到了太子殿下擁着他們家主子的畫面。頓時明白爲什麼秀寧站在門口半天沒吭聲了。
“太子殿下,主子。”東子只覺得額角冒汗,再被冷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可是沒有忘記,次他們家主子突然間不見了之後,這位太子殿下找到他們的時候,那一雙冰寒徹骨的眼睛真是駭人。
滄千澈並沒有因爲被打斷而惱怒,實際只要是和柳雅在一起,他的脾氣、性子都不自禁的溫和了起來。而且還會時不時的痞一下。
柳雅的臉只是微微發紅,畢竟她不覺得兩個相愛的人偶爾甜蜜一下有什麼不對。
秀寧怕尷尬,趕緊迎出來,道:“主子,您終於來了。之前古夫人給我說過,讓我去古家照顧你,可是我擔心自己學的不好,所以沒去,您不會怪罪我吧。”
柳雅聽了搖搖頭,道:“怎麼會呢,你肯多學點東西也很好啊。我要是怪罪你不來了。走吧,讓東子套車,我送你們去一個地方,和另外的一對姐弟過個年。”
這馬車是滄千澈的,面有皇家的標記,還有太子殿下專屬的一個圖騰。因而柳雅不能讓秀寧和東子這輛車,所以才叫他去套車的。
東子立刻歡天喜地的去了,不一會兒從側門拉着馬車出來,請柳雅車。
柳雅回頭看了滄千澈一眼,頗有詢問的意思。不得不說,她其實是很在意滄千澈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