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雅她們回來的時候,小樹兒早在客棧外面觀望多時了。忙迎來,道:“二姐,你遛馬回來了?踐行的酒席已經擺好了,吃了酒菜再出發吧。”
柳雅聽了點點頭,把繮繩交到了小樹兒的手裡,由阿寧扶着進去了。
這樣一來,縱使真的有人暗觀察柳雅,也未必能夠斷定她們的真實去處。
這掌櫃的倒是個實在人,只是爲了做戲而擺的酒菜也十分的豐盛,份量還特別足。
那三個車伕和太子府的小廝自始至終也不知道柳雅昨晚曾經離開過,所以此時見柳雅從外面進來,還以爲主子是催着他們走呢。
柳雅道:“不用急,我們也不是急着趕路。吃好了再走吧。”
說完,讓秋影和阿寧都回去休息了,說是一個時辰之後再出發。
不過柳雅卻沒有休息的打算,她直接來到了明翠昨天晚休息的屋子。
敲敲門,明蕊過來開的門。
柳雅直接問道:“明翠怎麼樣了?我有話和她說。”
明蕊無奈的搖搖頭,讓開門口請柳雅進屋。
柳雅朝她努努嘴,道:“明蕊,你先出去吧。讓明娟過來。”
相較之下,明娟還是更穩重一些,明蕊則是和明翠的性子有些相似。所以有些事還是不要讓明蕊知道的好。
明蕊答應了一聲,說道:“明娟姐姐在主子的屋裡收拾行李,我這去叫她。”
柳雅“嗯”了一聲,慢慢的朝裡走,來到了明翠的牀邊,見她瞪着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看着頭頂的牀幔。
柳雅坐下來,先是揉了揉酸脹的小腿,然後又活動了一下腳踝,讓這一晚筋健收到的壓力緩解一下。
雖然傷口已經完全恢復了,但是跟腱的斷裂傷還是會時時有種斷裂般的疼痛。
又經過昨晚的吃力和奔波,柳雅感覺自己的跟腱再次到了一個極限。因而稍微活動了幾下,疼的她“嘶”了一聲。
可在柳雅微微痛呼的同時,明翠一直保持不動的眼睛輕微的眨了一下,繼而眼珠慢慢的轉動,朝柳雅看了一眼。
柳雅一下子感覺到了,轉過頭看向明翠,發現她果然是看向自己的。
柳雅的“砰砰”跳了兩下,努力壓住激動的心情,拉住明翠的手問道:“明翠,你在擔心我對不對?”
明翠毫無反應,但柳雅覺得她的眼神似乎不一樣了。
柳雅趕緊道:“明翠,你能夠聽到的,也能聽懂我說的話,而且還會擔心我,對吧?既然你擔心我,你爲什麼不問我怎麼了?爲什麼不問我爲什麼又疼起來了?”
明翠的眼神再次轉向空洞,不過仔細觀察的時候可以發現她的睫毛在輕輕的顫動着。
柳雅正要再說什麼,聽見門扇一響,明娟快步的走了進來。
一邊走,明娟一邊急着問道:“主子,您怎麼了?哪裡又疼?”
看來,是明娟正巧走過來的時候,聽到了柳雅的說話,擔心她的傷勢才急着闖了進來。
柳雅搖搖頭,指着明翠道:“我是和明翠說的。剛纔我的腳傷有些疼,我痛呼了一聲,她有些動容了。”
明娟也趕緊看向明翠,不過看到的明翠仍然是和剛纔一模一樣的表情,呆呆的,眼滿是絕望。
明娟嘆了口氣,道:“明翠能得主子如此關心,也值得了。主子不要太過難受了,明翠會好起來的。”
柳雅搖了搖頭,道:“我本來是想要告訴她,我昨天晚去給她報仇了。真的給她報仇了,我讓皇后也得了個萬劫不復的下場。皇后所遭受的,絕對不會明翠少一分一毫。”
柳雅說完,把抓着明翠的手緊了緊,道:“明翠,你聽見了嗎?主子昨天晚去幫你報仇了。皇后加諸在你身的痛苦,我讓她全部的償還回來,還討了利息呢。你也快點好起來吧,你還是個好女孩,你還有一個很美好的未來呢。不要因爲別人蛇蠍心腸而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也不要讓別人對你的殘忍繼續懲罰自己。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今後都要努力過每一天,讓每一天都快樂起來。”
柳雅的手柔若無骨,掌心溫暖而乾燥,纖纖玉指細膩滑潤。但她握緊明娟的時候用了十分的力氣,她要讓明娟感受到自己給予她的是勇氣,也是鼓勵。
明娟的睫毛再次顫了顫,眼珠慢慢的轉了轉,看向了柳雅。
柳雅和明娟都是一愣,因爲明翠好久好久沒有轉動過眼睛,也沒有和她們任何一個人有過視線的交流了。
明娟趕緊道:“明翠,你聽到主子的話了吧?主子替你報仇了,主子很心疼你啊,她寧願自己去冒險,也要給你出氣。你不能再這樣了,你要好起來,用你的後半輩子好好的伺候主子,回報主子啊。”
柳雅點點頭,道:“對,沒錯。主子替你報仇了,你要好好的回報我。你的命都是我的了,我不准你有事,我要你好起來,陪着主子我回老家種田去。”
柳雅說的很激動,然後拉過明娟的手,也一起握着明翠的冰冷的手。
漸漸的,柳雅和明娟都感覺明翠的手稍微熱了一點,然後她的手指也輕微的動了動。
“明翠,要好起來啊。聽聽我們和你說的話,回答我一句吧。”柳雅再次大聲的說着。
又過了良久,明翠的視線終於有了焦距,原本是空洞的眼神也有了些許顏色。
繼而,她的眼圈開始發紅,一抹水汽盈滿了眼眶,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滾落下來。
明娟的心擰着疼,握着明翠的手哆嗦起來,跟着也哭了。
柳雅也是心尖發澀,可她最後還是擠出一個笑容,用手背輕輕拭去明翠臉頰的淚水,柔聲道:“哭吧,我和明娟陪着你,讓你痛哭一場。淚水會把你所有的過去都洗刷乾淨,哭過之後你是全新的自己,你會有一個美好的將來的。”
明娟也拼命點着頭,可是卻哽咽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讓她的淚水也一起流着、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