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聲很突兀的響起,在這幾乎不見光的隧道里更顯得暗沉陰森。
柳雅擡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見前方有盈盈的一對綠點,可那不是人的雙瞳。
“小師妹,別來無恙。”聲音再次響起,但是這次換了一個方向,聽起來更爲飄渺,說道:“只是沒有想到,再見面便是永訣。”
在這聲音說完之後,又一雙綠瞳閃了閃,出現在他們後方。
柳雅已經聽出,這兩次的聲音分別是羅恩和羅祥,可是他們人在哪裡?
滄千澈警惕的四下看看,低聲道:“這是機關,人可能在某一扇石門的後面。或者這裡前後都有好幾條暗道。”
其實從他們進入這隧道並發現了有人工挖掘和打磨的痕跡之後,滄千澈懷疑這裡面有機關暗道了。
只是這裡光線昏暗,難以發現細小處的端疑。而且滄千澈仔細檢查過,這裡能裝的機關最多隻是石門、暗道之類,絕對沒有弩箭、飛刀這樣的殺傷性武器,這才放心下來。
而且如果要引對方出來,滄千澈也故意沒有去觸碰任何機關。否則他們只怕是從頭走到尾,也很難和這裡的正主兒碰面。
柳雅放開卿墨,把他交給了阿寧,讓阿寧照顧好他。然後對滄千澈朝前方一指,道:“那雙綠瞳是雪豹。”
滄千澈點點頭,同時也明白了柳雅的意思。以他們的功力,如果真的有野獸靠近不可能完全沒有感覺。
也是說,前後的雪豹可能也是由機關暗道突然到達他們前後位置的。或許找到雪豹由何而來,也能夠找到機關所在。
滄千澈立即道:“漠,你前我後,先把這兩隻畜生解決掉。”
漠答應一聲,已經率先衝了出去。
兩隻雪豹同時發出吼聲,在這隧道里叫起來幾乎震破人的耳鼓。
卿墨在阿寧的懷裡微微一縮,轉而卻又坐的筆直,還反手從靴筒裡拔出一把匕首來。
想必之前卿墨被雪豹帶到這裡,他是用這把匕首暗殺了傷他的雪豹,躲到了這個隧道里。
漠和滄千澈此時已經和兩隻雪豹鬥在了一起。只不過這隧道畢竟狹窄,再高深的武功也不能盡數施展,打了許多折扣。加雪豹靈活機敏,所以不能一下子將其擊殺。
柳雅摸了摸隨身的兜囊,又拿出一條手絹來。她帶着的毒藥並不多,因爲神蠱王本身是最厲害的毒。
只是她也沒有想過神蠱王突然間丟了,現在只剩下這條手絹還有毒粉。
柳雅在尋找機會,等到某一隻豹子靠近了她將手帕抖一抖,直接送它歸西。
可是柳雅又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兒,轉而她看了一眼卿墨,突然把手裡的帕子丟在了卿墨的臉。
卿墨一愣。
柳雅“呵呵”冷笑道:“你不是卿墨,你到底是誰?”
“我是啊。”卿墨抓下手帕一臉懵懂的樣子,擡起頭來,眼神無辜又委屈的道:“你們是嫌我累贅了嗎?若是你們害怕那豹子,讓我去對付好了。然後我自己也能走出這雪山,大不了我不用你給我治療了。”
“你也怕是走不出去了。”柳雅指了指卿墨還抓在手裡的帕子,道:“那面有劇毒,你若是不說實話,我保證你讓你死的很舒服。豹子一口口吃掉更舒服。”
聽說手帕有毒,卿墨還是緊緊攥着,但是他同時也攥緊了另一隻手裡的匕首。
阿寧從柳雅懷疑卿墨開始,手裡的匕首已經遞了過去,由保護的姿勢改爲挾持,怕這個“卿墨”突然間使出殺手來。
忽地,卿墨的身子顫了顫,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發黑的手,露出了一絲苦笑。
“還不說?毒發作了,我的解藥也救不了你。”柳雅說着,從兜囊裡掏出一個藥瓶,道:“說,你到底是誰。我會把解藥給你。”
“不用了。讓我死吧。”假的卿墨竟然鬆了手裡的匕首,身子也無力的抵在了石壁。
這樣淡定的去死倒是讓柳雅一愣,他假扮卿墨一定是另有目的吧,可是爲何突然放棄了目的,這樣欣然受死?
柳雅以爲眼前假的卿墨一心求死,不會再說什麼了,朝阿寧使了個眼色,示意阿寧不要鬆懈,直到他死透了爲止,別給他矇混過關。
可沒想到假的卿墨又輕輕笑了兩聲,把柳雅剛纔丟在他臉的帕子仔細的摺疊起來。摺疊成很方正的一塊,雙手送回到柳雅的面前。
“別動。”阿寧當然不會讓這個假貨靠近柳雅,手裡的匕首往前一送,抵住了假卿墨的脖子,甚至還割破了一絲皮肉。
假卿墨流血了,那毒藥甚是厲害,他此時流出來的血已經有些暗色。等到那血完全轉黑,他真的再無可救。
可柳雅看着他遞過來的手帕,總覺得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這樣讓他死了可惜,或許還有什麼秘密是此人秘而不說的?
柳雅一邊接過手帕,一邊把解藥在他眼前一晃,誘惑道:“只要你說清楚,我立即給你解毒。”
“真的不用了。我是真心求死。”假卿墨說完,嘆了口氣。
但是他很快又開口道:“我剛纔說的話是真的,卿墨的身世是真的。而我,也是個和他一樣的孩子,我們都是天授異能者,只不過我的異能尚不完全,並不能解開天機冊的秘密,我被主子拋棄了。”
“咳咳”假卿墨突然咳了一口血,血色已經轉黑。
柳雅立即拔下瓶塞,倒出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口裡。
可藥丸入口未化,假卿墨竟然直接把藥丸吐了出來。
他抹了抹嘴角黑色的血,道:“我也一樣厭惡這怪物一般的自己,但是我沒有機會了。我羨慕卿墨,羨慕他是那個真正的傳人;我嫉妒他,嫉妒有人肯爲他解毒。我沒有出手害你們,你們快走吧。卿墨在裡面,你們去救他吧。希望他能活着。”
“噗”又一口血被嘔出來,這次的血和墨汁一樣的黑色。而那個假卿墨的臉色卻白了,白的如紙,白的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