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朝秋影招招手,示意她回來說話。秋影放下簾子又走回來。
此時柳雅已經縮進了睡袋裡,秋影拉過毯子又給她蓋了一層,尤其是腳下,怕她着涼還想着一會兒給加個暖爐。
柳雅搖搖頭,示意秋影不用在意這些。然後道:“來到這裡之後我才發現,茫茫天山要找一個人有多麼的困難。所以我已經在考慮報仇的時間了。”
秋影眼仍是不解,柳雅自顧自的繼續道:“若是我找不到澈,這一筆筆的帳全部要算在珂珂璐的頭。她算計了什麼,我要讓她付出什麼。欠了我的,十倍償還。但珂珂璐欠下的,怕是她自己都還不清,我要讓整個天澤國給她陪葬。”
“嘶……”秋影抽了一口氣,才明白柳雅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主子不是不傷心,而是已經把傷心轉移成了另一種動力。如果澈主子真的不能回來了,主子不惜向天澤國出手。
柳雅又道:“但是我要做的事,終究是爲了我們的小家,爲了我一己之恨,我不能拖整個雲穹國的黎民百姓。我知道澈的心意,他曾經一心想要做個好太子,爲所有的百姓造福。而且我現在有了寶寶,我要爲我的寶寶積德。所以我在等一個機會,一個順理成章可以讓我滅掉整個天澤國的機會。”
柳雅說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了眼睛。
她的心沉沉的,因爲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意味着可能會放棄尋找滄千澈了。
可是戰機不怠,稍有遲疑便再無機會了。
柳雅不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可能毫無意義的尋找,她要抓住眼前報仇的機會。
若是柳雅無端開戰,那受苦的是萬萬百姓。但如果是天澤國先挑起事端,那柳雅是驅敵之戰,師出有名。
秋影也明白了柳雅的意思,不由得打從心眼裡替柳雅疼惜着。
柳雅從來不盲目,她知道可能尋找滄千澈是很艱難的事,也可能耗費更多的時間、人力、無力最終是一無所獲。
所以柳雅要先報仇,把天澤國和珂珂璐欠了他們的債,把珂珂璐將他們誘騙到天山來的這種仇,先討回來。
“主子,您好好休息,明天我親自帶人去找。”秋影說完,吹熄了帳篷裡的油燈,轉身出去了。
秋影的腳步並沒有遠離,她和阿寧這些日子一直都守在柳雅的身邊,此時也只是停在了帳篷外。
柳雅聽着秋影的腳步在不遠處巡視,睜開眼睛看看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帳篷,眼底掬起一汪淚水。
她的手輕輕的放在了腹部,這幾天寶寶好像又長大了一點。不過他還是那麼乖巧,除非是餓了會踢一踢,睡覺的時候幾乎不鬧。
“寶寶,你會不會怪孃親這樣的決定?”柳雅不敢哭出聲來,只能小小聲的和肚子裡的寶寶說話。聲音裡帶着濃濃的思念和無奈。
寶寶動了動,並沒有踢或是打,好像只是扭了扭身子。
柳雅含着眼淚笑了笑,說道:“對不起,孃親把你吵醒了。可是孃親現在只有你了,話也只能悄悄地對你說。你爹爹在眼前,可是孃親找不到他。孃親卻又不能一直耽誤下去,什麼都不做的話,孃親怕更加對不起你爹爹了。”
“不過寶寶放心,孃親不是拋下爹爹不管了。我會留下漠繼續找他,我不會放棄任何的希望。如果我們勝利歸來,我們還來這裡找爹爹,哪怕要找一輩子。”
“寶寶,你說爹爹知不知道我們已經在他身邊了?如果他知道了,爲什麼不出來呢?都說母子連心,而你也是爹爹心的寶寶,是他的精血所成,你知道他在哪兒嗎?你帶孃親去找他好不好?”
柳雅輕言輕語的說着,她盼着寶寶能夠聽見,也盼着滄千澈能夠聽見,更盼着跡能夠出現。
然而,直到柳雅不知不覺的睡過去,一切都還是安穩且平靜的,似乎一切都將按照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
又過了兩天,一切如常,又都不尋常。
柳雅眼神裡的迫切越來越多,失望也越來越大。她的心痛所有人都明白,但她真心所想的事情只有秋影明白。
秋影看着柳雅那近乎絕望的眼神,替柳雅傷心難過着。
又是一天的午後,陽光炙熱而溫暖。柳雅站在天山腳下擡頭仰望過去,想要憑着哪怕一點點的心靈感應去尋找滄千澈的方向。
然而,站在十里之外可以看到天山的山頂,可是站在山腳下卻只能看到半山腰。
柳雅仰的頭都有些酸了,也一無所獲。
“主子,回去歇歇吧。”秋影扶着柳雅往回走,忽然一陣馬蹄聲遠遠傳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柳雅也尋聲望去,見前方一片塵土飛揚,有二十餘騎人馬疾馳而來。
由遠及近,柳雅看到最前面的馬竟然是小樹兒和馮叔盛。
小樹兒和馮叔盛竟然都穿着一身的鎧甲,身後的騎兵也都是甲冑在身。
“終於……來了。”柳雅吸了一口氣,朝小樹兒那邊迎去。
小樹兒也是距離老遠看到柳雅了。他怕馬蹄的煙塵嗆着柳雅,距離老遠猛地拉馬停住,示意衆人也都一起下馬。
“二姐。”小樹兒叫了一聲,率先朝柳雅跑了過來。
柳雅答應一聲,可是聲音顯得無力又無奈。小樹兒來了,帶來的可能是她在等待的時機。
可是戰機擺在眼前,要放棄的卻是摯愛的消息,這讓柳雅如何不難受。
“二姐,你還好嗎?爲何不回去修養?”小樹兒跑到近前,腳步卻有放慢了。
他看着柳雅已經圓潤的腰身,心疼道:“二姐,得知你的消息,我想盡快趕來的。只是可惜天澤國有了異動,出兵在即,我奉皇之命去管理古家軍,把人馬都安頓好之後纔有機會過來接你。”
馮叔盛此時也已經走了過來,只不過他站在稍後一點,看來是不想打擾柳雅和小樹兒說話。
柳雅看看小樹兒,又看看馮叔盛,點頭道:“好,我跟你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