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藍的耳朵從開始治療之後,也是時好時壞的。 那不是竹心叟的醫術不精,而是錦藍自身的問題。他是天生聾啞,能夠恢復聽力已經是千難萬難了。
可是今夜他再醒來,發現聽的特別清楚,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錦藍想了想,會不會是因爲自己的經脈被打通了的緣故?
爲了證實這一點,錦藍從小板牀坐起來,盤膝開始打坐調息。
之前滄千澈交給他的是很粗淺的內功口訣,現在錦藍已經背的爛熟了,運用的也很熟練。
調息了一會兒之後,錦藍髮現丹田的內力明顯又穩固了,也更加充盈了。而且四肢還有源源不斷的力量充斥着,整個人都顯得更加精神。
結果現在是半夜時分,三更剛過,錦藍再也睡不着了。
而且他發現自己的肚子餓了。這纔想起和卿墨說着話睡着了,晚飯自然是沒吃的。
可是這個時辰了,雖然每個人都有隨身帶着一些乾糧,他總不能坐在帳篷裡“咔嚓咔嚓”的開啃吧。
錦藍悄悄的起身,拎了乾糧袋子往外走。準備在外面隨便找個避風的地方吃一點,然後再回來睡覺,或是乾脆打坐到天亮算了。
出了帳篷,月亮澄明如鏡,高懸在天空。
周圍自然是有負責警戒的哨兵,但是他們認得錦藍,見他出來以爲是起夜去茅廁,也沒有人詢問。
要知道,這一個營地裡休息着百十來號人,每晚起夜的人最少也有好幾個,來不及一個個都去問過。
再說,營地裡的高手不少,耳力聽覺高出常人許多倍,隨便發出聲音詢問等同於示警。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默默去、默默地回。
錦藍拎着乾糧袋子出了這一小片營地,朝着白天他和小樹兒畫畫的大樹走去。
這一帶樹不太多,因爲距離漠北更近,已經快要到荒漠的邊緣了。
而且現在已是深秋,夜晚的風一吹格外寒涼。錦藍來到樹下不得不緊貼着樹幹坐下來,讓背後不至於有風。
他把乾糧袋子放在了身邊,然後拿出一塊餅來慢慢的吃。
因爲忘了帶水囊,錦藍吃的很慢。掰了一塊放在嘴裡,得用唾液把餅慢慢的浸軟,再一點點的嚼碎嚥下去。
吃了大半塊餅,錦藍肚子不怎麼餓了。而且這餅又乾又硬,嚼的他齒根疼,打算把餅收起來。
雖然現在不是在行軍,而且每次路過城鎮都有食物補充。但柳雅已經嚴令不要浪費食物,所以只要是沒吃完的食物,又沒有**變質,要留着下次再吃。
錦藍隨手去拿乾糧袋子,手按下去卻沒有摸着。他以爲袋子放的靠後了一點,又朝後面摸了摸。
這次倒是摸着袋子了,不過輕輕一拉拉動了,好像是少了?
錦藍詫異的把乾糧袋子拎起來一看,袋子已經破了一個洞。裡面的半個饅頭不見了,還有一塊餅卡在洞口,像是被拖出一半沒有拖走的樣子。
“這是地鼠的傑作?”錦藍覺得好笑,想着是不是這樹下有地洞,晚地鼠出來覓食,發現了他的乾糧袋子。
剩下的那塊餅肯定是不能要了,沒被叼走也給咬過了,他自然不能吃。
只是這乾糧袋子分明也是被地鼠咬破的,錦藍不太想要了。
畢竟也是沾了地鼠的口水,算是補了、洗過了,再裝乾糧他也覺得不乾淨。
因而,錦藍拿着乾糧袋子猶豫起來。結果發現那乾糧袋子還有一根紅色的長毛。
錦藍好的捏起那根紅毛,拿在眼前看,發現這肯定不是地鼠的毛。那長度、那火紅的顏色……像是狐狸。
錦藍放眼看看,周圍的荒草已經因爲天氣而枯黃萎蔫了。風吹草動,也不知道那偷了饅頭的狐狸藏在哪兒。
“算了,送給你吃吧。”錦藍說完,直接把乾糧袋子放下。想了想,把口袋的繩抽掉,袋口敞開了。
因爲那塊餅從破洞拖不出去,不如這樣送給那隻小狐狸。
放好了袋子,錦藍起身準備走了。走了幾步想一想,又走回來,乾脆把手裡剩下的半塊餅也放在袋子。
既然送個人情,索性送到底吧。乾糧袋子都沒了,他總不能舉着半塊餅回去。
放好了,錦藍又四處看看,這才轉身走了。
錦藍剛剛走進帳篷,樹後面一瘸一拐的挪出一個小小的紅色影子。它看了看地放着的乾糧袋子,瘸着腳走過去嗅嗅面放着的餅。
然後那小紅影子叼起乾糧袋,又朝着錦藍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月亮此時被一團雲彩遮住了,周圍沒了亮光,卻顯得那小紅影子一雙翠綠的瞳眸晶亮發光。
看了一會兒,碧瞳眨了眨,叼着那乾糧袋子又一瘸一拐的走了。
錦藍回到帳篷裡,躺下來還是睡不着,索性又起來打坐一會兒。
這次又把內力運行了一週天,才收了功長出一口氣。睜開眼睛見天已經微微亮了,帳篷外也有了細微的聲音,是有人起來做早飯的。
錦藍也不好這個時候再睡了,怕睡過頭,打算起來幫忙。
他們這一支隊伍沒有固定的伙伕,是大家推選出幾個會做飯的人,偶爾露宿在外的時候給大家準備飯菜。
要早起做飯的人不用夜裡守夜、執勤了,這也算是個好差事。
所以錦藍來幫忙,那幾個做飯的也客客氣氣的、自然而然的給他分派了工作。
柳雅今天起來的早,因爲最近胎動厲害,尤其是早較鬧騰。寶寶在肚子裡使勁兒的伸胳膊、踢腿,好像在做早操似的。
柳雅這個從來都是喜歡睡到自然醒的媽,偏偏遇到了一個在孃胎裡勤奮好動的娃,也是沒辦法,只好起來溜達。
結果看到一片金紅色的晨光下,錦藍面帶着柔和的微笑,端着一口差不多能給他洗澡用的大鍋去打水。
那景象有點怪誕,也有說不出的喜感,但更多的是一種朝氣蓬勃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