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給滄千澈夾菜,又要給他斟酒。!滄千澈怕柳雅提起酒罈子累着,連忙接了過來。
柳雅道:“澈,我這月子也坐完了。你明天回去吧。”
“嗯。”滄千澈沒有說再留下陪柳雅幾天,只是眼裡滿是不捨。
柳雅看了看懷裡的寶寶,道:“本來,我確實打算跟你一起回去的。但是想想,一來寶寶還小,離不開孃親;二來我也怕你分心爲了我,不能專心對敵了。所以我留下來,你安心好。”
滄千澈道:“雅兒,天澤國一戰,我和舅舅都已經有了打算。你真的不必擔心。”
“我不擔心。舅舅老當益壯,又謀略在胸。你深諳陣法、武藝絕倫。”柳雅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道:“只是我,生了孩子變成了一個軟弱的小女人。離不開家門,舍不下孩子,連夫君在外征戰都只能苦苦等待了。”
柳雅的話讓滄千澈心頭一澀,萬分的不忍和痛心。
柳雅是何等女子?有遠見、有心機,善於揣摩人心,又堅韌剛強。她這樣的女子註定此生不凡,可是卻因爲自己而被牽絆了腳步,爲他生兒育女,爲他守候家園。
“雅兒,江山我不能許你,但一世安逸我定不負你。這一戰是向天澤國討債,我不能缺席。但我一定會把你的那一份也一併討還回來的。”滄千澈說完,喝下一大口酒。
然後他大手一伸,將柳雅連同小芷玥一併摟在了懷裡。親親柳雅的額頭,又低頭親親芷玥的小臉蛋。
柳雅的心是酸的,也是暖的。身爲女子,她擁有了深愛的男人,可愛的女兒,幸福的家。
唯一欠缺的是國與家不能兼顧,她要做個母親,只怕難以完成自己的心願。這個古家軍的主帥……
不,古家軍的主帥她也要做。她是妻子,也是將帥,誰說女子只能在家帶孩子的。
柳雅燦爛一笑,心已經有了決定。
滄千澈喜歡柳雅的笑容,卻又隱隱的看到了她眼藏起的果敢和決心。
滄千澈暗自嘆了一聲,心道:算了,由她去吧。蒼鷹也有雌雄之分,卻總不能因爲雄鷹展翅,折了雌鷹的羽翼吧。
既然是在同一片藍天之下,那要一起飛翔。
雅兒爲了自己已經付出了那麼多,只要她平安無事,那麼讓她隨心所欲的去放手一搏吧。
心裡的打算,柳雅沒說。
滄千澈的心意,也沒有言明。
他們各自縱容着彼此的任性,也不願意讓對方多一點點的擔心。
當晚,柳雅把小芷玥放在自己的牀,也讓滄千澈一起來睡。
芷玥在兩個人的間,一邊是爹爹,一邊是孃親。她似乎有了感應,也認了親,所以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看柳雅又看看滄千澈,彎起眉眼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笑了笑了,小芷玥笑了。”滄千澈快要失神了。
他見過多少的美人都不曾動心,只對柳雅一心一意的愛慕着。
但是如今看到了小芷玥的笑意,那顆心頓時分成了兩半,一邊還是留給柳雅,但另一半已經放在了女兒芷玥的身。
“她好幾天以前會笑了。”柳雅白了滄千澈一眼,嗔他大驚小怪的。
而且滄千澈從第一次看見芷玥的笑容,到現在每天看寶貝閨女笑十幾、二十次,都是一樣的欣喜、歡騰。好像,閨女的每一次笑容都別有深意似的。
其實在滄千澈的心裡,確實如此。
小芷玥的彎眉、她勾起的嘴角,偶爾皺起的小鼻子,還有因爲不喜歡在襁褓裡束縛而非要掙扎出來的小手,都對滄千澈來說有完全不同的意義。
想着明天要離開,不知道多久才能夠再見到小芷玥,滄千澈心裡難過的快要擰出水來。
“雅兒,聽說小孩子一天一個樣。會不會我再回來,芷玥的樣子已經變了好多?那她這些天的模樣,我都看不見了,怎麼辦?”
“雅兒,聽說三翻、六坐。是不是芷玥三個月的時候會翻身了?那可要看得緊點,別讓她從牀沿兒翻下去了。”
“雅兒,你說會不會我再回來的時候,芷玥她已經不認得我了?她什麼時候會叫孃親?什麼時候能學會叫爹呢?”
“雅兒,芷玥再長大一點,你讓她離卿墨那小子遠點。我這寶貝女兒是被他抱大的,總覺得心裡虧的慌。我這個爹爹都沒有他抱着的時間多。”
“雅兒……”滄千澈又要說什麼,可是一擡眼,發現柳雅已經閉起了眼睛,呼吸均勻而綿長,顯然是睡着了。
滄千澈壓下心底的不捨,悄悄伸過手去,小心翼翼的拂開了柳雅鬢間的一縷髮絲。
細細的看着柳雅的睡顏,滄千澈又是忍不住一陣的心疼。
別的女人生孩子,珠圓玉潤,滿面紅光。生完了之後還以前胖三圈,身板也會變得肩寬腰圓。
可是再看看柳雅,生寶寶之前他匆匆見過的,也抱過。只是除了肚子圓圓的之外,身子好像沒多長什麼肉。
等到生完了,因爲那一次大出血傷了元氣,好像又瘦了很多。
算是狠狠的補了這一個月,可是現在看來,柳雅懷孕之前還要清瘦,下巴尖尖的,臉色也是過分的白皙了。
“傻丫頭,我走了之後,你要堅持每日進補。我再回來的時候,你起碼要再胖二十斤纔夠啊。”滄千澈輕聲道說着,又忍不住嘆了一聲。
說過了柳雅,滄千澈再轉眼看見小芷玥也睡着了。
她的一隻小手再次成功的掙脫了束縛,露在了包被外面。那小糰子一般嫩嫩的小臉,帶着睡前的那一抹笑容,甜甜的,像是一顆水果糖。
“小芷玥,爹爹不在孃親和你的身邊,你要更乖呀。不要讓孃親一直的抱,會累壞她的胳膊的。要抱找卿墨那小子抱,他年紀小,卻很有力氣哈。模樣長得也不錯,關鍵是對你真心的好。”
滄千澈絮絮叨叨的說着,說了整整一夜。
天矇矇亮的時候,滄千澈依依不捨的悄悄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