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藍拋出的那片衣袖,猶如一抹赤霞映出美麗的紅暈,帶着特別的腥甜氣息慢慢飄落着。
那些圍在他周圍的燕雀本來已經通紅的雙眼更加犀利、嗜血,全都緊緊盯着那片帶血的衣袖,蠢蠢欲動。
“只要一個,這麼多不行。”錦藍緩緩的聲音輕輕的說着。
柳雅一開始沒聽懂,不知道錦藍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是當她看見一隻燕子突然間飛出去的時候,似乎明白了什麼。
果然,那隻先飛出去的燕子被它身邊的一隻麻雀盯住了,隨着它一起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之勢去偷襲,猛地一下啄了燕子的腳爪。
燕子慘叫一聲,可是還來不及回頭,越來越多的鳥雀飛起來,有的衝向第一隻,有的衝向了其它。
蝴蝶蠱自相殘殺的一幕再次演了,只不過這次換成了更多、更犀利的燕雀。
一隻只的燕雀掙扎着、飛撲着,去拼搶,去廝殺。
一時間羽毛亂飛、慘鳴聲聲,血珠四濺飛落,猩紅又腥臭。好一通亂戰開始,由地打到天。
因爲這些燕雀的廝殺,那些原本在攻擊士兵的燕雀也逐漸聚攏過來,加入了戰團。
錦藍的腳邊、四周都落滿了燕子、麻雀的屍體和羽毛,更是有許多血濺在他的臉、身。
錦藍輕巧的彈了彈衣袖,慢慢的朝柳雅走了過來。
來到柳雅的面前,錦藍把他受傷的手伸開,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傷口。
“來,到這裡來。”錦藍的聲音那麼柔和,像是在安慰找不到家的孩子一樣。
柳雅愣了一下,心裡的感覺怪怪的。
但隨即她的耳垂是一疼,那隻聖蠱王自動從她的耳朵分離出去,落在了錦藍的手,開始吸食他的血液。
“蠱也是蟲,世間萬物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都會被我的血所吸引。”錦藍笑着說完,又把手伸向了滄千澈。
滄千澈猶豫了一下,也把自己的掌心攤開了。
那隻被滄千澈緊緊攥住的聖蠱王一下子飛出去,迫不及待的落在了錦藍的手。
柳雅立即給滄千澈藥。好在毒液雖然腐蝕性強,但因爲滄千澈之前養的蠱階級夠高,所以毒液並沒有燒穿他的手掌。
不過那麼大的一塊傷口,估計長好之後也會有個很明顯的疤痕了。掌紋也全都毀了。
滄千澈看着柳雅給自己藥,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然後悄悄地去看錦藍。
見錦藍只專心的看着他手裡的兩隻聖蠱王,並沒有分心來看他和柳雅。
“小子,你的本事不小啊。”白髮老頭的臉色變了變,一雙兇狠戾色的眼睛緊緊盯着錦藍的手。
錦藍笑了笑,根本不屑理會他,仍舊專心於自己的手掌。彷彿他捧着的是世間至寶。
柳雅一擡頭,看到那兩隻聖蠱王在錦藍的手裡服帖可愛的像是兩隻小豆子,而且是兩顆紅豆。
現在唯一還能區分開來的,是兩隻聖蠱王的翅膀一隻是銀色、一隻是金色。至於大小、顏色都已經變成完全一致了。
“小子,你不要命了嗎?”白髮老頭吼了起來,顯得很焦急的道:“他在用自己的血去洗淨聖蠱王的毒。你們覺得他一個人可以對付兩隻聖蠱王嗎?你們要他死的不明不白?他死了,你們一樣活不了。”
柳雅冷冷的看了那已經快要跳腳的老頭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是他師父,他如此勇敢的作爲讓我感到驕傲。如果他因此而死,我願意陪他一起赴黃泉。”
說罷,柳雅靠在滄千澈的懷裡,道:“澈,對不起,我這個師父要對他這個徒弟負責啊。”
“傻丫頭,我會陪你一起的。”滄千澈摸摸柳雅的頭,心裡道:算是死,也不會讓那小子有可乘之機。天地下、黃泉碧落,他和雅兒永永遠遠都拴在一起了。
錦藍也是淺淺的勾着嘴角,似乎對柳雅的話沒有在意。
其實只有錦藍自己知道,他的心燃起了一蓬火。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想要活着。
因爲他特別相信,如果自己死了,柳雅會陪他一起死。縱使那樣會很美好,可終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錦藍願意付出一切,無非是爲了讓柳雅好好的活着而已。
局面正在僵持着,剛纔那些亂成一團的燕雀漸漸分出了結果。
地一層層的死鳥之,還有三隻最嗜血、最彪悍的活着。分別是一隻燕子,兩隻山雀。
“啾啾”一隻山雀發出啼鳴,另一隻盤旋着朝方飛去。
等到燕子去追逃走的那一隻時,鳴叫的那隻突然從後方追去,一口啄向了燕子的腳爪。
燕子發出一聲慘鳴,撲扇着翅膀準備掉頭。另一隻山雀也轉身回來,前後夾擊之下,燕子很快敗落了。
最後剩下的兩隻山雀下飛舞着,時而面對面、時而並肩齊飛,卻總是不肯分開,也不再向對方攻擊。
錦藍這才分神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得嘆了口氣,道:“還有兩隻嗎?算了,一對一對吧。”
說罷,錦藍把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伸了出去,掌心向攤開,好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那兩隻最後勝出的山雀歡叫着,朝錦藍衝了過來。一起落在錦藍的手心,開始啄他掌心的肉。
一口一口的啄,一塊一塊的吃,錦藍的手心很快鮮血直流,還少了好大的一塊肉。
“不,這樣不行。”柳雅驚叫一聲,要衝過去阻止。
她只聽說過佛祖以身飼虎,今天終於看到有人用血肉去喂山雀。更何況那是兩隻吃蠱蟲長大的山雀,該有多毒!
“我沒事。”錦藍連忙制止了柳雅,他眼神平和的看向了十七,道:“十七哥,幫我保護好師父。我去去回。”
說罷,錦藍一手託着那兩隻山雀,一手捧着一對聖蠱王,邁步朝那白髮老頭走去。
錦藍的步子很慢,但一步步穩如泰山。
老頭站在華麗的車,雖然是居高臨下,卻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繼而又吼道:“找死,找死,你這真的是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