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千淵提出了禪讓皇位。
然後他在滄千澈的褲腿又蹭了一下,道:“我已經擬好了詔書,這次天澤國稱臣的大典,由皇兄來主持。你和皇嫂這一路征戰有多少艱辛?能夠讓天澤國稱臣這根本是二位的功勞。等到回京之後,我立即宣告天下,將皇位禪讓於你。”
“不行。”滄千澈終於忍不住了,蹲下身來掰開滄千淵的手,道:“皇,我真的已經無心皇位。我只想和雅兒、小芷玥自在的過日子。今後的紛爭都與我無關了。”
“皇兄……”滄千淵看着滄千澈堅決的模樣,又看看柳雅,哀切的叫道:“皇嫂……”
柳雅看着滄千淵苦瓜的臉,哭的跟個花臉貓似的,也有點於心不忍。
可是她又不知道滄千澈究竟是什麼意思,也不能現在替他決定什麼。
想了想,柳雅拉起滄千淵,道:“你先起來,這樣子實在是有辱國體啊。咱們有事可以商量,話也可以慢慢的說嘛。”
柳雅還是第一次這樣和顏悅色的耐着性子跟滄千淵說話,這小子愣了一下,也終於有些不好意思了。抹抹臉,站了起來。
柳雅又問道:“千淵,你不做皇帝了,是因爲不自由嗎?那是因爲你現在年紀還小,不懂得權利的好處。可是萬一你讓出了皇位,以後又後悔怎麼辦?你要知道,不管是你皇兄,還是這個國家,都是不允許你這樣兒戲的。”
“我知道的。”滄千淵理了理頭髮,道:“是因爲做過了皇帝,知道了這滋味,所以我才毫不猶豫的想要離開。我不僅不想做這個皇帝了,我還想離開皇宮。”
“什麼?”柳雅驚訝的問道:“那你要去哪兒?”
“先在京裡轉轉,長這麼大了,我出宮的次數很有限。而且出宮最多也是去馮家,偌大個京城,把我丟在街我怕自己都找不回皇宮去。”
“然後再去四處走走,看看我曾經治理過的江山。再然後……”說到這裡,滄千淵看看滄千澈,道:“我想去青梵。看看我母妃和哥哥、嫂子,還有兩個可愛的侄女。”
柳雅的心莫名的有點酸。
她原本聽滄千淵抱怨說沒有玩和睡覺的時間、還要批閱奏摺,想象着他是個小大人的模樣,覺得很有趣。
也覺得滄千淵還是孩子心性,玩心太重了,所以不想做皇帝。又怕他長大之後會後悔。
可是現在聽起來,柳雅聽出了這個孩子發自內心的孤單。
身爲皇帝的他不僅僅是高處不勝寒,更多的是沒有家人的溫暖和呵護。
想一想,滄千淵從小被養在皇太后的身邊,逼着他讀書學習,必定也是極爲嚴苛的。
而且裕貴人真心喜歡的是二皇子,對四皇子其實也沒有多少的母愛。
後來二皇子走了,裕貴人也走了。現在他們一家人齊聚青梵,有老有少還有年幼的小娃娃。
可偏偏滄千淵一個人肩負着重擔,被留在那清冷的皇宮裡,確實可憐。
柳雅做了母親之後,心總是容易柔軟起來。尤其是想到一個母親不在身邊的孩子,更是酸楚的不能忍受了。
柳雅摸了摸滄千淵的頭,轉而輕聲的問道:“澈,你說怎麼辦?”
滄千澈一見柳雅這樣子,知道她心軟了。
滄千淵剛纔抱大腿流眼淚都沒有用,現在一打起感情牌,勾起了柳雅的母性光輝,頓時有了效果。
滄千澈感覺把柳雅的手抓住,道:“雅兒,皇位的事情可不是由得你我說的算的。千淵是小孩子心性,你也是嗎?這件事算是要從長計議,也得回去稟明父皇、皇祖母,還要交由朝大臣商議才能決定的。”
柳雅這才恍然,點點頭道:“也是。千淵,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妥了再說吧。你這次御駕親征,不管怎麼說都是一樁很大的功勞,所以你要學着長大。很多事情看開了,也好辦了。”
滄千淵知道自己再怎麼抵賴都沒有用,只得退而求其次,道:“皇兄、皇嫂,你們要是實在不願意,那我先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好不好?”
“你說。”柳雅覺得小要求或許還能幫他一下。
滄千淵道:“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能不能讓我在外面多玩兒幾天?我也不會沒有分寸的一直不回去。是咱們回京的路慢一點,別總是走那一條官道,換幾條景色好的小路,多走幾天好不好?”
這貌似不是什麼大事吧?柳雅轉頭又看滄千澈。
滄千澈嘆了口氣,道:“可以。不過路程和時間都需要我來決定,我會讓你多玩兒幾天,可是你也不能得寸進尺。”
“不會不會。”滄千淵連忙保證着。然後又用大拇指捏着小拇指的指頭尖,眯起眼睛道:“還有一件很小的事情,算是附加條件,行不行?”
“說。”柳雅覺得,這小子或許現在要說的話纔是重點。附加條件纔是他的目的吧。
滄千淵道:“我是想放鬆一下,不在宮裡不想那麼多條條框框的拘束着。皇兄,那天澤國稱臣的大典,還是你來幫我主持吧。”
“不行。”滄千澈嚴詞拒絕着。
“皇嫂……”滄千淵拖長了尾音又來求柳雅。不等柳雅說話,又馬道:“皇嫂,我知道小芷玥姓方,爲了給小芷玥一份大禮,出京之前我已經命人重建方家的大宅了。估計等到咱們回去,宅子也建好了。我把地契直接寫小芷玥的名字,好不好?方芷玥,呵呵,這名字可真是好聽的緊。”
柳雅明白,滄千淵這小子是真精明啊。
他明知道芷玥是皇室正統的嫡親公主,被柳雅直接改了姓方可不是一件小事。
連滄千澈都遲遲沒敢把小芷玥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報宗親府。
所以滄千淵直接以自己皇帝的身份給了柳雅一樁好處,算是金口玉言承認了小芷玥作爲方家孩子的事實。
如此一來,後面的許多麻煩倒是可以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