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不會視人命如草芥,何況那些古家軍有些還是當年跟她父親征戰過的部下。
當年的小兵已經成長爲將官,當年的少年已經變成了有家有業的漢子,這麼埋骨他鄉,也是一件憾事。
而且這次古家軍精銳的重大傷亡這對於一支私軍來說,絕對是關係到後期前途和命運的事情。
因爲私軍有沒有朝廷的編制和補給,本來集結不易。現在損失了大半是元氣大傷。
柳雅又是第一次正式接手古家軍,造成這樣的局面她這個主帥既心疼、又自責。
唯一能夠讓柳雅稍稍安慰的,是皇答應柳雅,回去之後給古家軍記功,所有將士皆有封賞。
所以見到魏敬雄之後,柳雅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魏敬雄很謙和的一笑,道:“主帥,您奮勇作戰、孤身克險的種種事蹟都已經傳遍了古家軍。我們都因爲沒能親隨您作戰而感到遺憾,卻因爲有您這樣的主帥而驕傲。這次沒有功勞不要緊,只要是跟着主帥還怕以後沒有功勞嗎?若是您真的給我們每人一個大大的功勞,我們卻沒出一分力,反而會覺得心有愧。”
魏敬雄把話說的很漂亮,看他的態度和眼神也很誠懇。令柳雅對他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在邊境大營又待了兩天。一來是一路浴血征戰,也是人困馬乏,需要好好的休息一陣子。二來也是爲了犒賞三軍。
畢竟皇不常見,如今把皇擺在軍營裡像是擺個吉祥物。
時不時的讓皇出來走走,朝着那些士兵們揮揮手、露出個微笑,讓那些士兵熱血沸騰,覺得自己是被皇賞識的人,軍心更加澎湃熱情。
這樣不要錢還能收買人心的福利政策是滄千澈想出來的。估計如果他自己做皇帝,可不會做這麼傻的事。
倒是滄千淵這個少年皇帝被捧的不亦樂乎,一下子找到了作爲皇帝受幾萬大軍敬仰、叩拜的感覺。每天都勤快的四處巡視,訓營的士兵還要積極。
柳雅覺得好笑,私下裡問過滄千澈,爲什麼要這麼幹?讓皇拋頭露面總不太好吧。
滄千澈把眼睛一眯,笑得跟狐狸似的,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千淵能夠知道做皇帝的好嗎?他以前都是在皇宮裡悶着,確實不暢快。如今有這麼多人對他三叩九拜,也讓他心安樂了一回。”
敢情說,這是滄千澈在有意給皇蜜糖罐,讓他知道做皇帝的好處,不會想着再禪讓的事情了。
柳雅對於滄千澈的決定和做法沒有什麼意見,反正做不做皇帝都是他們兄弟的事。滄千淵都能夠想得出要輪流做皇帝,也不會在意滄千澈有什麼打算的。
這一路走來,王秋紅夾在隊伍裡,幾次想要湊前和柳雅說些話,但是都被人攔住了。
柳雅也特意吩咐過,不要讓她靠近,當然也不要爲難她。當作是撿了個孤女,帶回雲穹國之後給了盤纏讓她自己回去了。
柳雅之所以把王秋紅帶回來,也是爲了保護秋影。秋影都要退出暗探的圈子了,所以現在要把王秋紅穩住。
但如果柳雅特意收王秋紅在身邊,難免有人要疑惑,可能順藤摸瓜會找到秋影身。
至於王秋紅怎麼成爲了秋影手下的暗探,估計是因爲她也在紅袖坊待過吧。紅袖坊到現在也有人給柳雅做事,紫若更是暗線消息買賣的一把好手。所以王秋紅有機會做探子,這一點都不怪。
王秋紅見柳雅確實無意和自己有交集,也不再想着靠近了。她只當柳雅是高高在的攝政王妃,和她這個在青樓裡做過的女人真的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偶爾的時候,王秋紅有些自憐,也有些不甘。可是不甘又無奈,她知道現在自己和柳雅是天淵之別,別的心思她不敢有。
大軍準備再啓程的前夜,柳雅把錦藍叫了過來。告訴他道:“拓跋將軍要回山莊去,你給他帶路吧。”
預計說好的讓錦藍去山莊,現在終於到了該分別的時候。而拓跋將軍則是一心惦記着小芷玥,很想要回去看一看。
對於舅舅的心思,滄千澈和柳雅都懂。也覺得對不起舅舅,孩子生了這麼久,都沒能給這位舅爺爺看一眼。
好在這次天澤國的麻煩徹底解除了,戍邊的軍隊也可以撤了,拓跋將軍和皇奏明,想要先曲道去一趟山莊,看看小芷玥,然後再趕回京城去述職。
正好皇也準備一路遊玩着回去,帶着拓跋將軍浩浩蕩蕩的逛遊也不合適,現在正好兩下都滿意,也準了。
不過拓跋將軍可找不到山莊在哪裡。何況山莊還有機關和陣法,所以柳雅讓錦藍帶路。
拓跋將軍歡喜着,因爲明天要回去看小芷玥了。隔輩人對孫子、孫女的喜愛可不是一句話能說的清的。
甚至拓跋將軍還在憂心該帶什麼禮物回去,怎麼才能哄得小芷玥開心歡笑。
錦藍卻也是有些憂心的,他不想走,而且不想走那麼久。
雖然明知道這是柳雅在重用自己,可是他總覺得再回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當晚月色清亮,錦藍從帳篷裡走出來,一路朝荒漠慢慢的走去。溜達着想要緩解一下心的離愁。
他從前在天山的時候,很多時候也都是一個人,聽不見也說不出,卻從未這樣惆悵過。
可現在眼界開闊了,走過了許多的路、也見過了那麼多的人,可是他發現自己的眼裡只有那一個身影,自己的心裡只裝得下那一個人了。
荒野的風是清涼的,一片雜草隨着風過不住的搖擺着。
遠處還有一棵歪歪扭扭的老樹,也不知道在這裡生長了多少年,樹幹傾斜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樹葉也是稀稀落落的,卻還是頑強的生長着。
錦藍覺得那棵樹很寂寞,他也正好很寂寞。走過去,挨着樹坐了下來。粗糙的樹幹抵着錦藍的背,才讓他有一種充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