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念俱灰也不過如此!滄千澈默默地擺手,說道:“那讓我和雅兒單獨待一會兒吧。你不是已經做不了什麼了嗎?”
滄千澈雖然知道,這樣說會讓林秀清更加內疚和自責,可是他真的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因爲他說的是實情,林秀清根本救不了柳雅。
林秀清默默地走開了。他是有學醫的天賦,可是他只對外科手術更感興趣。按照柳雅的話說是嚴重的偏科。
現在他才痛苦的認清:醫者憑着興趣去學習,錯失的可能是一條生命,尤其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的生命。
走出帳篷,林秀清發現天空又下起了雪,氣溫再次下降了好幾度。他站在雪地裡暗自嘆息,又帶着幾分的自嘲。
“秀清師兄?”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問道:“師父怎麼樣了?你怎麼沒在裡面?”
“你是……”林秀清一轉頭,看到晨曦下一個身形挺拔消瘦,樣貌美豔傾城的男子翩翩走來,腳步穩健輕快,面帶着幾分的急切。
“我是卿墨啊。”卿墨來到近前,朝林秀清微微一笑,道:“我十八歲了,也該長大了。”
林秀清怔了半天,仔細去看才發現,眼前美到好似是晨曦走出的妖精般的男子,真的是有着卿墨的眉眼模樣。
只不過以前的卿墨一直都是少年模樣,五官精緻、眉眼如畫,卻總是帶着幾分青澀稚嫩。
如今的卿墨林秀清高挑許多。肩寬腰窄,背挺腿長。五官容貌稚氣全無,還平添了幾分媚惑傾城;眼波流轉之間頗有幾分迷離神采,使人目眩意昏。
林秀清自認爲見識過的美貌男子太多太多了,最近常見的阿修也是讓人一見驚豔。
但是和卿墨起來,阿修更多的是異樣的美,一雙湛藍的雙眸不是隨便什麼人能接受的審美。
可卿墨的美,深沉透着驚豔,讓人移不開視線卻又不敢唐突。看過卿墨的人一瞬間以爲自己神魂出竅,可轉瞬間又忍不住想要沉淪其,哪怕只是那樣看着都讓人心智迷醉。
“秀清師兄?”卿墨發現林秀清的失神,忍不住又叫了他一聲。
“啊?卿墨,對不住,你這突然間長大了,讓我很不適應。”其實哪裡是不適應,分明是被這男女通吃的美貌給驚呆了。
“我是問你,師父怎麼樣了。”卿墨再問的時候,口氣微微有些急迫。
“不太好。”林秀清再次黯然下來。他沒法說出心裡的失落,更恨自己的無能。
不過林秀清還是依照醫者最嚴謹的態度,把柳雅的情況客觀事實的說了出來。
卿墨皺了皺眉,問道:“那喜墜兒師姐沒來嗎?”
喜墜兒這麼多年來一直跟着林秀清,所以錦藍和卿墨也尊稱她一聲“師姐”。
而且喜墜兒對內科的研究林秀清更勝一籌,算是兩人的互補吧。
林秀清搖搖頭,道:“福村雖然受災不嚴重,但是老人和孩子太多,她實在脫不開身。”
卿墨點點頭,似乎是決定了什麼,說道:“那讓我來試試吧。”
“你?”林秀清知道柳雅也傳授了卿墨不少的本事,他的醫術其實也超過了尋常的大夫太多太多。
但是柳雅現在的情況實在危急,卿墨他還不算是正式的醫者,林秀清不敢冒然讓他嘗試。
當然,這也不是林秀清最擔心的,他是擔心滄千澈那邊說不通。
卿墨很聰明,似乎看出了林秀清的意思。他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林秀清的肩膀,道:“交給我吧。我去和師伯說。”
說完,卿墨朝柳雅休息的臨時帳篷走去,快到帳篷門口的時候似乎是怕林秀清不放心,微微一笑道:“別忘了,我是天授異能者。”
天授異能者!
這個詞讓林秀清猛地一個激靈,這纔想起若干年前的那個少年,是因爲本身的資質太高,成爲了史絕無僅有的天授異能者。
也只有他,能夠操縱這世唯一僅存的天機冊。
“師伯,我是卿墨。”卿墨一手按住帳簾,一邊輕聲說着。
“嗯。”滄千澈的聲音傳來,聽起來雖然平靜,但似乎少了幾分生氣。
“我進來了。”卿墨說着,掀起了帳簾。
映入眼簾的,是平躺在臨時搭成的木板牀的柳雅,和跪在她身邊臉色沉沉的滄千澈。
卿墨從未見過滄千澈臉有如此絕望至極的表情。
現在還不過三十歲的他,此時像是被命運緊緊束縛了全部的精力,面容依舊年輕而富有魅力,但眼神裡透出來的竟是一片死灰。
“師父,我回來了。”卿墨走過來,跪在柳雅另一側的牀邊,又對滄千澈道:“師伯,我痊癒了,而且能夠操縱天機冊了。”
滄千澈表情木然,竟然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卿墨伸手過去按住了柳雅頸部的動脈,一邊診斷着,一邊繼續道:“師伯,我是說,或許我能夠救師父,你願意讓我試試嗎?”
“你可以救雅兒?!!”滄千澈這才擡起頭來,看向了卿墨。
當他看清對面的卿墨時,眼神裡有一瞬間的詫異和疑惑。估計從卿墨進來到現在,這纔是滄千澈真正看清卿墨的時候。
卿墨眼神堅定且誠懇的回視着滄千澈,說道:“師伯,師父的情況真的不好。但是我願意以性命擔保,我要救師父。”
“好。”滄千澈毅然決然的答應下來,說道:“雅兒的性命不需你或任何人來擔保。若是生,我與她同生;若要死,我與她赴死。不要緊張或是壓力,生與死都是命註定、此生必然,我能夠接受。”
說罷,滄千澈站起身來,身形站得筆直挺拔,彷彿他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他能夠把雅兒頭的一片天撐起來。
卿墨並沒有再看向滄千澈,而是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師伯。”
卿墨是謝謝滄千澈給他的信任,也是在默默地感謝天,讓他終於可以參悟到天機冊的玄機。
之後的兩天,那間帳篷的簾子始終沒有掀開,也沒有人知道柳雅接受了怎樣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