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雅叫自己之前,卿墨一直心忐忑,總覺得自己辦錯了一件事,有些不知道如何收場,也不知道怎麼和師父交代。
可是現在柳雅直接要問他說話了,卿墨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坐在柳雅的下手位置也顯得平靜、坦蕩了許多。
柳雅沒說話,靜靜地等着卿墨做出反應。經過這半天的觀察,柳雅覺得自己忽略了一些東西,可能卿墨和十公主之間……是個誤會。
“師父,那荷包……”卿墨頓住了,兩隻手握在一起搓了搓手指頭,決定把這件事先跳過去。
“師父,我不是要解釋我和十公主的事情,我們其實沒有什麼事。我是爲了血靈芝,它能救我姑姑的命。”卿墨直奔重點,兩句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血靈芝!柳雅當然聽過這個名字,只不過她也沒有見過。
“我聽我師父說,血靈芝是鹿王的角?”柳雅不太確定的道:“雄鹿的角每年春天脫落,重新長出鹿茸。而據說血靈芝是最強壯的雄鹿鹿王,在懸崖峭壁撞斷了自己的角,鹿角又長成了靈芝?”
這個說法其實很沒有科學根據,不對,應該說是純屬扯淡。因爲鹿角是來自於動物,而靈芝是一種真菌,真的是羊肉貼不到狗身。
但是神醫竹心叟對柳雅說過,很多珍稀的靈藥其實都是這樣看似沒有任何的依據,又絕無可能的情況之下產生的。
而且越是千百怪的組合,藥效越發的神,好冬蟲夏草。
卿墨點了點頭,道:“我研究了天機球,最後得到了這樣的結論。用血靈芝入藥爲引,可以讓我姑姑延壽至少十年。”
頓了頓,卿墨又道:“而且未必需要整隻的靈芝,只要有兩三片差不多了。”
柳雅眯了眯眸,問道:“你的意思是……十公主有血靈芝?”
“她有。”卿墨肯定的道:“最開始我也毫無頭緒,這種靈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是錦藍幫我查過,二十多年前有一個附屬小國進貢過一朵血靈芝,先皇將這朵血靈芝賞賜給了當時最受寵的容妃娘娘。”
後面的情況卿墨不說柳雅也能猜到了。容妃娘娘是九公主和十公主的生母,容妃過世之後,血靈芝應該是到了這兩位公主的手裡,確切地說是到了十公主的手裡。
卿墨又道:“只不過十公主說那是她的嫁妝……”
柳雅一挑眉,“撲哧”一下樂了,問道:“你把自己送去給十公主,用來交換血靈芝?那你既然有這樣捨己爲人的精神,怎麼現在又好像不願意了?”
“師父,我本來也沒答應十公主。”卿墨的臉紅了一下。
但他又覺得這個時候不應該臉紅,起碼他心無所愧疚,只是用錯了方法。
卿墨坦然的道:“我並沒有機會直接去見十公主,還是輾轉託了人情,去見過了禮部侍郎的大公子。後來由九公主引薦,才隔着簾子對十公主說了我的請求。當時的條件很簡單,我只求兩片血靈芝入藥,用一件珍寶來換。至於是什麼珍寶,由九公主或是十公主來挑選。只要是我能夠找到的東西,千里萬里也義不容辭。”
柳雅聽完定定的看了卿墨一會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她覺得卿墨真是那種視顏值如糞土的人啊!不然怎麼會對自己的樣貌如此不自覺?
試想一下,十公主養在深宮,身邊除了宮女是太監,最多是能見見侍衛們而已。
而卿墨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堪稱頂尖的絕美男子,擁有足以讓女人看一眼臉紅心跳不可自拔的好皮囊,十公主不動心是瞎子。
隔着簾子說話?隔着簾子有個屁用!
對面的人能夠看清卿墨,卿墨看不到裡面的十公主而已。
再仔細想想,八成這件事九公主也有摻和其。九公主必定知道卿墨是柳雅的徒弟,他算沒有官階也必定不是凡夫俗子。
所以有意安排了這場見面,是想要讓十公主來相親的。
要不然,十公主根本不用出宮,九公主傳句話,拿兩片血靈芝來交換珍寶也行了。
像是血靈芝這種東西,說是稀世珍寶是沒錯。但是起那些真正能換來真金白銀的寶貝,這玩意也是藥用價值牛掰一點。
如果不是有人知道用法,一般人也買不起、用法不得當還得死人,也沒有多少真正的價值了。
柳雅用手指尖推了推桌的茶盞,茶杯蓋輕輕一晃,發出細碎清悅的聲響。
卿墨怔了怔,趕緊起身給柳雅斟茶。
柳雅“嘖”一聲笑了起來,對卿墨道:“我的徒兒啊,你這麼懂事,會看眼色,哪個姑娘會不喜歡呢?”
卿墨的臉又紅了,放下手裡的茶壺低聲道:“師父說笑了。”
柳雅嘆了一口氣,道:“我今天找你說話,一是問明情況,既然你是爲了錦梅,我自然要誇讚你的孝心。這件事交給我吧,我出面的話拿到血靈芝更容易點。”
卿墨的眼睛一亮,道:“是徒兒考慮不周,只想着自己爲姑姑做事,卻是自不量力了。”
“沒事。”柳雅示意卿墨坐下,道:“第二呢,是想問問你真正的心思。昨天錦藍應該已經把我的話帶到了,你的想法說給我聽聽,我才能知道後面的事情怎麼處理。再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芷玥已經到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你是有心還是無意,跟師父直說,我絕不爲難你,還會幫你。”
柳雅這話,真真正正是在掏心窩子說了。
卿墨聽完頓時一陣感動,他毫不猶豫的直接跪在了地,低着頭醞釀半晌,啞着嗓子道:“師父,錦藍師兄說,芷玥是我從她出生定下來的,但我從不敢想。我不是怕高攀了她,是怕不能照顧好她,怕我不能讓她一輩子都開心。所以我暗自發誓,若是求而不得,我願意做她的影衛。只求師父放心,我會一生一世都護她周全,絕不食言,永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