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看了這些封頁,便問道:“這也是你們作坊自己印製的嗎?”
朱南嶺搖搖頭道:“這個不能,都是從裱畫的作坊買來的。net我們的作坊只能用雕模印搽墨泥印製。”
柳雅心便有數了,點點頭道:“行,我知道了。”然後便從抽出一種藍色的底子帶同色系雲紋的封頁,道:“暫時選這種吧。
“暫時?”朱南山一向精明,聽話聽音,便問道:“柳姑娘是不太滿意這封頁嗎?”
“是不太滿意,大家都用一樣的,我想自己的書與衆不同。不過現在時間緊,銷路也未必能打開,暫時這樣吧。若是以後有了時間,從封頁到書冊,我都要仔細的研究一下,越精美越好。”
聽了柳雅的話,朱南嶺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朱南山則是暗自抽了一口氣,覺得這小丫頭的口氣也忒大了。一直以來,人多清高,書商也沒有幾個發家的大戶,好他的書坊雖然是這安濟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家,可是也沒賺了多少的錢。
可是這小丫頭一開口印了一千本的書冊,居然還嫌棄這封頁不好看,要自己定製。這麼一番算計下來,要麼她這是腦子有點問題,不懂得世間賺錢的辛苦,要麼是她家裡實在是大戶,不在意這個小丫頭四處撒錢。
不過,不管怎麼說,柳雅總算是照顧了朱南嶺的生意,所以朱南山點頭讚許道:“是,柳姑娘的見解是與衆不同、標新立異。若是今後您這本書大賣了,可也不要忘了照顧我書坊的生意。”
柳雅聽朱南山這話,十之七八是在敷衍,但是今後的銷售也確實需要有人幫忙,因而便笑着客氣了幾句。客氣了一番之後,這印書的事也算是定下來了。
臨走的時候柳雅還叮囑朱南嶺道:“我還是希望能夠越快越好,你看看如何跟你那徒弟安排,把時間給我搶出來吧。若是以後再加印,你這速度可是遠遠不夠的啊。”
“是,我知道了。小東家你放心,我們這一行也有請幫工一說。這雕版的活計別人幹不來,但是搽墨泥印刷的事情還是可以僱人來做的。如果以後小東家你要印的書冊多了,我僱人來印刷,我和我那小徒弟忙着把雕版刻出來好了。”
“那好,我先走了。”柳雅點頭,也不用朱南山再送她了,這邊的路她也熟悉,自己走了。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去取那手帕了,柳雅便直接往回走。路過一間雜貨鋪,還買了兩掛最大、最長的鞭炮。這是預備着新房子和小水鋪建成那天放的。
小水鋪要蓋好還有些日子,不過新家的瓦片都已經蓋好了,地面用紅磚鋪了一層,牆面也抹了白灰。徐晨明前幾天還送來過一個新家門窗和傢俱佈局的圖樣,柳家一家人看了也都滿意,已經約定這兩天他僱車把那些木工工具拉來,開始打傢俱幹活了呢。
等到傢俱也打造好了,可以搬新家了。到時候把鞭炮一放,讓全村的人都聽見,都來看熱鬧。也讓爹揚眉吐氣一回。
想到這裡,柳雅腳步輕快,臉笑容都多了。她也沒有想過,以前只要殺一個人有大筆的錢進賬,所以從來沒有覺得有錢可以使人這麼快樂的。尤其是這些錢是她用頭腦、用辛苦賺來的,更高興了。
回到那間做招牌的鋪子,門開着,柳雅進去見那一對師兄妹還在伏案工作,顯得特別認真。便也不打擾,只是退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來,喝了點水,靜靜的等着。
柳雅沒等多長時間,也是一盞茶的功夫,男子先擡起頭來,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轉頭向柳雅這個方向,道:“姑娘你回來啦?還差幾筆好了,我師妹也是個細心人,要求較高。”
“嗯,沒事,做的好才能招攬回頭客,等等不礙事的。”
柳雅剛說完,那女子便也擡起頭來,對柳雅招呼道:“客官,請過來看看吧,已經臨摹好了。而且是直接按照匾額的字體大小寫出來的,若是你還滿意,直接安裝這樣的尺寸刻在橡木的牌子了。”
柳雅起身走過去,見長桌並排鋪着四張字塊,分別是“泉”、“清”、“竹”、“香”。這四個字應該是分開來寫的,一個一個去臨摹了那帕子的字跡,而且還是放大了寫出來的。不過每一個字看起來都和那手帕的字一模一樣,而且連字的神韻也是一樣的。
每個人都有筆鋒、字體,所以寫出來的字形似神不似,有了辨字識人一說。而這四個字臨摹出來的,簡直連神韻都是一模一樣,除非是專業的痕跡鑑定師,否則肯定看不出什麼區別來的。
能夠把一副匾額的字臨摹到這種程度,柳雅都不由得驚歎了一下。同時心也暗自揣摩,這一對男女絕非是普通人。因爲手藝人多粗陋,只會照貓畫虎的去描繪,好像朱南嶺那樣,像行了。極少有人會真正的去揣摩字意的。
而這四個字神神兼備,怕是原本書寫的人看見了,都會辨認不出哪個是她自己的字體吧。而若是有這樣的本事,只留在這座不大的城裡不是屈才了嗎?往大了說,隨便臨摹個名人的字畫,那能賣得一個大價錢了。
所以柳雅覺得,“藏龍臥虎”這四個字形容這一對師兄妹,最合適不過了。
但柳雅也清楚,越是深藏不露的人,越有故事,也越難以招惹。因而她便不動聲色,只是露出少女的一副欣喜表情,道:“像,真是太像了。那這麼刻吧,我挺滿意的。”
那女子微微一笑,看了她師兄一眼,眼神頗有深意。然後對柳雅道:“既然客官滿意,那我們按照這個尺寸給您做出匾額來了。預計着怎麼都要半月的時間,而且還要看天氣情況而定,或許要一個月之久,還請客官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