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竹心叟問柳雅道:“你能說說你娘是怎麼去世的?嗎”
柳雅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因爲小時候我腦子燒壞了,迷迷糊糊的好幾年。最近才完全好了,但是我娘已經去世了。不過,聽我爹說,她應該是生病了,很重,也很虛弱。”
竹心叟點點頭,道:“那是了。因爲宿主已經習慣了這種蠱蟲分泌的毒素,並以此作爲滋養。一但將蠱蟲驅出體外,少了這種滋養好像總是吃不飽一樣,算是山珍海味、人蔘、鮑翅,也不能將她虛弱的體質補回來了。所以看起來,像是重病離世一樣。”
柳雅趕緊追問道:“那是說,我娘把這種本命蠱驅出體外了?這個有什麼用?”
“作用可大嘍。若是這種蠱養的好,養成了一隻蠱王的話,那能解百毒百蠱。算是還未養成,作用稍微差一點的話,也能緩解蠱毒的發作,或是驅除一部分的蠱毒。”竹心叟說完,看看柳雅道:“小姑娘,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在追查穎娘去世的原因,反而像是更關心那隻本命蠱呢?”
柳雅面色微微一紅,但還是照實說道:“老爺爺,現在所知,我孃親肯定是將本命蠱驅出體外,最後虛耗而死。我要弄清這件事的原因,是因爲我現在也要救治那個當年我孃親想救治,卻沒有治好的人。而這個人的重要性,我想不用我說,老爺爺你也能猜到吧?他是可以讓我孃親明知道有性命之憂,卻還要拼命去救的人。”
“你這是在完成你孃親的心願?”竹心叟說完,下的打量着柳雅,又問道:“你不是說,你當初燒壞了腦子嗎?那你怎麼學到了你孃親的醫術?”
“我孃親留下一本醫書手札給我,我是看着書的內容自學的。”說完,柳雅爲了讓竹心叟相信,也是爲了試探,她背了一段手札的內容。是一段掐頭去尾、前後不靠的小藥方。
算是學醫的人,單獨聽了這麼一段藥方也是摸不着頭緒的,所以柳雅覺得,如果這個竹心叟是騙人的,他本來會不會醫術,是不是親自教了孃親,自己一試便知。
可是柳雅背了四句,第五句纔剛剛開口,竹心叟接着她的話往下背了一段。背完了,還道:“這是解毒篇的第三節啊。這是一個解蛇毒的藥方,前面是不是還有兩句?”說完,不等柳雅回答,把前面的那兩句背出來了。
柳雅心裡已經信服了八成,知道他是竹心叟了。因爲這本手札是孃親筆所寫,時間應該是在她去世之前,自己還在癡傻的時候。而柳家的人都不認字,也沒有人知道孃親留下了這本手札;而且裡面記錄的藥方和內容,應該是秘傳的,而不是普通醫書面能夠找到的,那麼除了教會了孃親醫術的竹心叟之外,應該不會再有別人知道這個藥方了。
見柳雅表情鬆了,竹心叟問道:“小姑娘,你趁夜急匆匆的來這裡,只是想要問問我送你的竹葉青爲什麼能夠引來蠱蟲?這種蠱蟲在南蠻的深山裡,是長在竹心裡的。你孃親應該是在逼出本命蠱的時候,用竹葉青酒代替了某種藥劑,使得這種蠱蟲是在竹葉青酒裡孵化而成的。所以後來的蠱蟲都更喜歡這種酒,而不是藥劑了。”
柳雅猜想,應該是竹蟲水很難收集,而滄千澈當年的情況也很是危急,所以孃親沒有別的辦法,用竹葉青酒代替了竹蟲水。
而自己後來和滄千澈有了這樣的發現,開始收集竹蟲水才孵化了一些蠱蟲。但這種蠱蟲卻已經不再喜歡竹蟲水,而喜歡孃親最初孵化蠱蟲時候的竹葉青酒了。
柳雅又問道:“那這樣說,是不是養出一隻蠱王來,那個人身的蠱毒能夠完全解除?”她猜想,孃親當年把這隻本命蠱放在竹林裡慢慢的孵化,應該也是爲了養出一隻蠱王來給滄千澈解毒吧。所以她纔會說出看緣分之類的話來。
竹心叟道:“那要看那個了蠱毒的人,是被下了什麼蠱了。如果也是一隻蠱王的蠱,那……要麻煩些了。”
“怎麼才能知道是不是蠱王的毒?”柳雅簡直急了,她已經隱約的覺得,當年要不是因爲事情緊急,孃親不會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險。更有可能,滄千澈的,真的是一隻蠱王的蠱毒。
可是柳雅着急,那竹心叟卻又不急不慢的樣子,又喝了兩口酒,看看柳雅道:“小姑娘,你從進了這個門,連一聲‘師公’都沒有叫過,現在又來問這麼多的問題,你可知道,我是你孃親的師父,可不是你的師父啊。”
柳雅一怔,抿着嘴半天沒說話。繼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道:“師公在,徒孫雅兒向您請教。”
“雅兒!”門外滄千澈突然喊了一聲,然後推門衝進來,一下子擋在柳雅和竹心叟間,背對着竹心叟,雙手要把柳雅拉起來。
柳雅一掙,道:“你怎麼還是來了?不是讓你回家去嘛。”可是一邊說着,她已經看到了滄千澈那滿臉的汗水和潮紅的臉色,可見他爲了趕過來,真的是一路都在飛奔的。心裡也不由得一疼。
滄千澈再次用力,把柳雅拉了起來,道:“你如何的心高氣傲?卻要爲了我下跪求人,我不準。你這雙膝,除了你我拜堂成親的時候跪天、跪地,是見着了我爹,都不用跪的。”
“胡說八道,你讓開,我要拜師學藝呢。這不是爲了你,也是爲了我自己。這是我師公,我應該拜他的。”柳雅說完,推了滄千澈一把,示意他快點閃開。畢竟,滄千澈身的毒,可能也只有竹心叟有辦法了。
但是如果滄千澈再這樣攔着她,只怕她剛纔那一跪都白跪了。
滄千澈卻並不領情,直接道:“師徒名分也講究一個緣分,你苦苦求他也未必有用。爲了我求更加不必了。我不能看着你碰個釘子,折了傲氣,咱們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