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飯,竟然算是給柳雅踐行了。 柳雅自己也沒有想到,穿越來之後她有了家人,可現在爹、大姐和弟弟卻都不在身邊,喜歡的男生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連她認爲最要好的春妞,估計這會兒還不知道她離開家的消息吧。倒是這三個剛剛認識的、或是曾經是對頭的,來給她踐行。
若是有酒,柳雅一定要把自己灌醉。可是現在她也突然明白,真的是“沒有不散的筵席”,最開始在一起的,未必能夠陪你走到最後。很多人在你的生命裡,只不過是過客而已。
這頓飯也吃了很久,直到周圍都寂靜無聲了,柳雅才推開面前的碗筷,微微一笑道:“謝謝你們陪我。很晚了,各自回去歇着吧。來日方長嘛,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我希望下次回來的時候,能夠着手把車馬行的事情定下來。”
馬六和小英站了起來,準備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馬六突然回頭對柳雅道:“女俠,下次回來,我和小英要請你喝喜酒呢。所以,你可不能回來的太晚了。”
柳雅聽了趕緊看向了小英,笑着道:“哈哈,這麼決定了?好,我下次回來,送你們一份兒大禮。”
小英被柳雅說的臉紅了。推搡了馬六一把,道:“哪個答應和你成親了?我還得問過我婆婆呢。再說,馬二叔那邊也沒說呢,你怎麼滿口的胡說。”
馬六“呵呵”的笑了兩聲,道:“女俠做咱們的媒人,這事自然是要她先知道的。走吧,不要打擾了女俠休息了。”
小英又狠狠的瞪了馬六一眼,不過那眼神裡更多的是嬌嗔。看起來,也是滿心的幸福。
柳雅笑着朝他們揮了揮手,讓秀寧送他們兩個出了門。
秀寧轉回來,見柳雅已經和衣躺在了炕,頭朝着窗外,盯着天的月牙兒發呆。
秀寧一邊收拾了東西,一邊問道:“主子,要不要給你打點水,洗漱一下?”
柳雅“嗯”了一聲,然後才道:“不洗了,以後和我師父在外面跑,風裡來、雨裡去,可能還要進山,哪有那麼多的講究呢。”說罷,一翻身,整個人都對着窗戶,看着月亮愣愣的發呆。
秀寧怕吵着柳雅,小動作又加小心的擰了毛巾擦了把臉,然後才搬了個小板凳,往門口一坐。
柳雅沒轉頭,仍舊看着窗外問她道:“怎麼不炕呢?和我一起躺着怕拘謹嗎?”
秀寧“嗯”了一聲,道:“主子你明天走了,我怕擠着睡讓你不舒服。出門在外,沒有那麼多方便、又舒服的地方,所以今兒晚我把炕整個都讓給你了。”
柳雅笑了笑,沒有拒絕,眼睛還是看月亮。好像那月亮是和平時不一樣似的。
秀寧有些怪,搬着小板凳挪向前,把身子靠在炕沿,也順着柳雅的方向看過去,想要知道柳雅究竟看什麼看的那麼認真。可是不管是哪個方向,都是隻有一個月牙兒而已,有什麼好看的?
秀寧問道:“主子,你在看月亮?”
“嗯。”柳雅又是淡淡的答應一聲。吸了口氣,才道:“我在想,月亮只有一個,不管身在何方,應該都是一樣的吧。所以我看着月亮,他也看着月亮,是不是好像他看着我一樣?”
“誰呀?”秀寧又怎麼會想到,柳雅這麼個小姑娘已經有了心人呢。因而只是不解的問道:“是你家裡的人嗎?”
柳雅搖着頭嘆了口氣,然後才轉過身平躺着,道:“不說了,睡吧。讓你這樣挨一個晚,辛苦了。”
“不辛苦。我們做丫頭的,有個小板凳坐已經很不錯了。聽說一些大戶人家的丫頭,犯了一點點錯要罰跪,還要捱餓。有時候可能要餓着肚子跪一整晚呢。”
秀寧說着又挪了挪身子,把頭枕在炕沿,繼續說道:“有時候我也在想,我其實也不算是命不好。要是當初把我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頭,受得罪可能會更多。而在這紅袖坊,七娘和那些姐妹們對我都還是挺不錯的。只要乖巧、伶俐又勤快,還有不少的打賞呢。”
柳雅轉頭看看秀寧,對她說道:“人啊,知足好。睡吧,我先睡了。”柳雅說完,真的閉了眼睛。
不管心裡怎麼亂,她都是該睡一會兒的。明天,後天,以後的每一天她都會活出不一樣的精彩。
一夜好眠,柳雅睡得特別的香。醒來之後身子都是輕的,精神也很好。
坐起身來的時候,柳雅發現昨天晚開着的窗子已經闔了。她記得昨晚看過月亮之後不久睡着了,看來是秀寧又半夜起身,給她把窗子關了。
不過,柳雅竟然沒有感覺到秀寧過來關窗,不是她警覺性差了,而是直覺已經對秀寧產生了信任。而且證明秀寧是真的沒有任何的惡意,對自己也是一心一意的好。
而此時秀寧卻不在屋裡了。想想也是,坐在小板凳一整個晚,怎麼可能睡得實在呢。當然是天一亮起身了。
柳雅剛穿好鞋子下地,聽見開門聲。一擡頭,見秀寧手裡端着個大瓷碗,手指頭還勾着一包捆好的荷葉,看樣子像是早點。
秀寧見柳雅起來了,趕緊把大瓷碗放下,掛在手指頭的荷葉包也擱在桌,道:“主子你起來啦。我給你打洗臉水去。這是綠豆粥和包子,我也不知道主子你愛吃什麼餡兒的,每樣買了一個。”說完,秀寧端着水盆出去打水了。
看着秀寧的背影,柳雅微微一笑,倒是覺得有這麼個貼心的丫頭跟在身邊也挺不錯的。要是自己真的安定下來了,把秀寧帶在身邊吧。
等到洗過臉,吃了早餐,柳雅又問了問秀寧還有沒有其他的事,說是沒有事的話她要走了。
秀寧搖搖頭說“沒事”,但隨即拉住了柳雅的衣袖,眼圈一紅,掉下兩顆淚珠來。抽泣一聲,道:“主子,你要保重。我總是覺得,你一個小姑娘要離家去受苦,心裡替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