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聽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一邊是心疼柳絮兒的無助,一邊又覺得她是不是太軟弱了。
柳雅拍拍柳絮兒的手,不想再給她更多的勸慰了,那樣怕是會慣壞了她。說道:“大姐,其實你也該自己想想辦法的。你看春妞,她雖然也是沒有門路,可一直都沒有放棄想辦法。你應該和春妞商量着來,不應該只是在家哭啊。我想看到一個很堅強、有主見的大姐。”
“可是,春妞嬸都沒有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柳絮兒抹抹眼淚,好不容易不哭了,還是抽噠着道:“自從你走了之後,小水鋪那邊也都是春妞嬸在打理,我和爹都完全幫不忙的。”說完,柳絮兒還看了春妞一眼。
春妞站在旁邊咬了咬嘴脣,但是沒說話。不過柳雅看得出來,春妞是有話沒有說出來的。
柳雅嘆了口氣,道:“行了,大姐,吃飯吧。吃好了去睡一覺,你也熬了好幾天了。我和春妞再想想辦法。”
柳絮兒這才點點頭,低頭又吃了起來。
春妞也在一旁對柳雅道:“雅兒,你也快點吃吧。面涼了糊在一起了。”
“嗯。”柳雅答應着,這才低頭吃着自己碗裡的面。說實話,春妞的手藝有些失常,應該是心裡擔心四平的事,所以沒有心思做飯吧。
吃過了飯,柳雅示意春妞不要說話,到她屋裡去等。她則是把柳絮兒送回了房間,叮囑她還是早點睡吧。
柳絮兒倒是沒有再哭,但是眼睛已經腫得跟桃子似的了,柳雅讓她安心睡覺,她也躺下睡了。
柳雅又等了一會兒,或者說是陪了柳絮兒一會兒。看她確實是睡着了,才起身吹熄了燈,出來回了自己的房間。
春妞已經在等着柳雅了。說實話,春妞給柳雅的感覺還是很堅強的,起碼她沒有哭紅了眼睛,也是在柳雅回來之後,她才坐在門檻哭了一陣子,現在也完全好了。
柳雅走過去給春妞倒一杯水,送到了她的手裡,然後挨着她坐了下來,道:“春妞,我知道你還有話要說。”
“嗯。”春妞喝了口水,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只是起身出去了。
柳雅靜靜地等着,等春妞再回來,手裡提着的是之前她帶來的那個小包袱。
春妞把包袱放在桌,推到了柳雅的面前,道:“這裡面是‘泉清竹香’的地契和房契,你走了之後,我抽空去找張里正開了個證明,拿到鎮去辦下來的,面是你的名字。另外還有些銀票,是這兩年多以來,除了鋪子里正常的花銷之外,生下來的盈餘,我都給你存着呢。你看看吧。”
柳雅笑了一下,沒有推辭,打開一張張的翻着。雖然每張銀票的數額都不是特別巨大,還有不少是十兩、八兩的小數目,但加在一起有好幾十張,總數竟然也有二百多兩了。
看到了最後,裡面竟然還有一張四十五兩銀子的借據。
柳雅拿出借據看了看,面的字跡挺陌生的,但還算是工整清秀,落款寫的是春妞和四平的名字,還蓋着手印。想必,這應該是出自春妞之手吧。
柳雅倒是沒有想到,春妞自己學着寫字,竟然都能寫借條了。
她將那張借條特意抽出來,推到春妞的面前問道:“這是你借的?”
“嗯,第一年年底,我寫了這張借據,把我們家的房子重新蓋了一下。”春妞說完,道:“其實只借了四十兩,那五兩是打算還的時候算給你的利息。”
柳雅又把那張借據拿回來,一邊看着,一邊問道:“我早說了要給你們家蓋新房,鋪子那邊也歸你管理,你蓋是了嘛。”
春妞道:“雅兒,你走的那天,也怪我忙的太累,回家倒頭睡了,根本不知道王秋紅一家人去你們家鬧的事。要是知道,我當天晚會過去的。第二天一早我起來開大門,看到了你塞給我的信,我知道你心裡有委屈。然後我和四平到處都去找,可是都沒有找到。我和四平都後悔,當初你一個人在外面跑,我們都沒有問過你常去什麼地方,現在除了去鎮、去相鄰的幾個村裡找找,根本是毫無頭緒。不過找了兩天,我安定下來了,覺得你心眼不會那麼小,一定不會有事的。但是我也從那天之後打定了主意,不管你爹和你大姐怎麼想,我都不再把鋪子裡賺的銀子去交給他們了。”
柳雅聽到這兒,把手裡拿着的借據按在桌子,擡頭看着春妞,手指頭在借據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但是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斷了春妞詢問,而是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春妞接着道:“我也不是不管他們,我每個月固定給你爹一筆銀子,肯定是夠他和柳絮兒兩個人吃好、穿好,還能有些結餘。其餘的錢我都存着了,基本沒怎麼動,我打從心眼裡覺得,那鋪子是你一手經營起來的,算是你走了也不能便宜了別人。柳家人要是真的對你不好,我等你回來把這些銀子交給你,勸你遠走高飛。這些銀子雖然不多,但以你的聰明,拿着這些錢到哪兒都能生活的很好。我還想着,如果你爹或是你大姐不服,過來找我要,我把你留給我的信給他們看,說是你把鋪子交給我打理了,錢自然不給他們了。”
柳雅這才問道:“那我爹或是柳絮兒去找你要過銀子嗎?”
春妞搖搖頭道:“沒有。柳大哥從來沒有來我這裡問過爲什麼突然不交銀子回來了。倒是問我好幾次有沒有你的消息。後來來了個叫秀寧的姑娘,到你們家買竹籃子,再後來還給我送來了那塊匾額,說是你祝賀鋪子開張的。我們知道你應該是沒有什麼事,只是不想回家而已。但是自從秀寧來了之後,柳大哥跟我說不用我再給他銀子了,說他現在編竹籃子賣錢也夠他和柳絮兒兩個人很好的生活了。但我還是每月都有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