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敏,齊敏!”李大勝急急忙忙從後邊跑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怎麼了?你難道不打算出去幹活了?”
齊敏沒有回頭,只是大步往前走:“李大哥,你先去,我回頭交代娘子一些事情就過來。”
李大勝站在那裡,見着齊敏鐵塔一樣的身板走得越來越遠,摸了摸腦袋,自以爲是的點了點頭:“瞧着齊兄弟該是剛剛成親的,離不得娘子幾步,總是想着要回去。”他嘿嘿笑了笑:“那時候我也不是一樣?”
秋月正在廚房裡忙着,鍋子裡咕嘟咕嘟的響着,裡邊煮一個雞蛋,竈臺上邊放着幾根青菜,還有一些切開的肉丁兒。她一手拿着柴火往竈膛裡送,一手拿着扇子扇風,紅紅的火苗舔着鍋底,一點點的捲了上來。
“秋月。”齊敏站在門口,見着這情形,忽然有幾分發愣,若是每日回來都能見着這般溫馨的場面,那有多好。
秋月轉臉看見了他,也是略略一愣:“你怎麼就回來了?”瞅着他身上穿着她做的衣裳,臉上忽然的一紅。
“我得了個了不得得消息。”齊敏有幾分遲疑,方纔還想着要去追隨赫連毓的腳步,可此時見着秋月一個人在忙活,忽然間那心思又熄了幾分。他走了,秋月一個人照顧王妃,那怎麼照顧得過來?
王妃本來身子就弱,現在又有七個月的身孕,走起路來都有些遲緩了,沒兩個人照顧她,只怕是會出問題。而且他若是走了,要是有人來欺負她們,又該如何?耳邊響起赫連毓的叮囑,齊敏又猶豫起來。
“你怎麼了?”秋月將那水煮蛋撈了出來,放到碗裡涼着,一邊快手快腳的將那肉扔到滾水裡邊去,灑上幾顆鹽,再扔幾根青菜葉子起鍋,慕微的早餐算是煮好了。
齊敏沒有出聲,只是走過來接過秋月手裡的托盤,替她端了到慕微的房門口,聽了聽裡邊似乎有細微的動靜,他將托盤交給了秋月,眼神鄭重的望着她:“王爺,舉兵了。”
“啊。”秋月驚呼了一聲,托盤似乎都沒有拿穩,她的臉色漸漸的白了起來:“王爺,舉兵……那王妃該怎麼辦呢?她現兒這模樣,根本不能夠挪動。”
“我回來,本來是想帶你們一道去青州找王爺。”齊敏低下了頭,望着自己穿着布鞋的腳,心中有幾分痛恨自己,爲什麼不直接將打算告訴秋月,卻忽然提出帶她們一道去青州?他帶着她們兩人,難道還能上陣殺敵?
“這怎麼行。”秋月急急忙忙道:“王妃這樣子,如何能長途跋涉?怎麼着也該等着她生了孩子再說。”她望了一眼齊敏,有些賭氣的說了一句:“齊敏,你想走,那你便走罷,我不勉強你,我一個人也能將王妃服侍好。”
聽着秋月的話裡頗有幾分不露痕跡的怨氣,齊敏有幾分着急,他趕緊說了一句:“王爺是怎麼交代我的,我都記在心裡,這不是來找你問問,看你願不願意嘛。你彆着急,我會遵照王爺的命令,護住王妃的。”
秋月擡眼瞧了齊敏一眼,臉忽然就紅了幾分,她低聲道:“我要伺候王妃起牀梳洗了,你要怎麼做,你自己想好了便去做,我反正是要與王妃到一處的。”
她伸手推開了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將托盤放在桌子上頭,然後透過門板上的縫隙往外頭看。齊敏的身子站在外頭,一動不動,秋月臉上的紅暈又深了幾分,她貼着臉在門上,一眨不眨的看着齊敏那高大的身子,直到看見他轉身離去,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端着托盤走近了慕微的牀邊。
“秋月,你在看什麼?”慕微靠在牀上,一頭黑鴉鴉的青絲壓着一牀大紅色的棉被,格外顯眼。雖然她的臉尖了幾分,可精神很好。望着秋月姍姍走過來,慕微臉上全是笑意盈盈:“我聽見你與齊敏在外邊說話。”
秋月的眼裡閃過一絲光彩:“王妃,你怎麼就聽到了?”
“怎麼能聽不見?齊敏的聲音總是很大的。”慕微朝秋月嘟了嘟嘴:“不是說我是你妹妹?怎麼又喊我王妃了?咱們既然是假扮姐妹,自然要喊得像一些。”
“那是對外人喊的,沒人的時候,奴婢自然依舊喊你王妃。”秋月將水煮雞蛋剝了殼遞給慕微吃。每日裡都要扶了慕微出去散步,旁人問起她們的身份,慕微便搶着回答:“她是我姐姐,姐姐!”
慕微的眼睛裡閃着一種似乎天真的神奇,看見的人都在偷偷的笑,這位姑娘真是好笑,怎麼就這般着急表明身份。只是作爲妹妹,怎麼便有了身孕,而這個做姐姐的卻還沒有動靜。更讓人覺得有些好奇的是,爲何妹夫卻沒有陪着過來。只是大家都很淳樸,生怕問到慕微得傷心處,所以大家都很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方纔你們在說什麼?”慕微咬了一口那個水煮蛋,笑着看了看秋月:“是不是在商量什麼時候辦親事?”
“王妃!”秋月就連耳朵根子都紅了,羞澀的低下頭去:“他是回來報信的,說王爺舉兵造反了,要殺了那個狗皇帝!”
“舉兵造反?”慕微的手停在了嘴脣邊,眼中閃過一絲憤憤的神色:“是要去殺上次那個不講道理的皇上嗎?他真的臺可惡了,竟然那般羞辱我,還想將我的肚子劃破!”那日的一幕,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個皇上一步步的逼近,雙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時候,她噁心得簡直就不能控制住自己想殺人得衝動,只是她卻沒有辦法,懷着身子虛弱了不少,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的披風被他撕破了,落在地上,她閉着眼睛無助的時候,耳邊傳來那暴怒的呼喝之聲,睜開眼睛,卻見着那王爺拿着刀子挾持了皇上。
爲了她,他竟然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來!一時間她竟然無話可說,站在那裡怔怔的望着他,眼中有淚,強忍着沒有流下來。若是沒有燕昊,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投入到他的懷抱裡邊去,可她沒有辦法,因爲她只喜歡燕昊,她與燕昊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他們還有了孩子。
伸手在肚子上頭摸了兩下,慕微嘆了一口氣,這世間,有些人,必將會被她辜負。
對於那位王爺,她虧欠太多,只能在來世去報答他了,今生,她只會屬於一個人,那邊是燕昊。
但願他能成功,慕微閉了閉眼睛,好人總會是有好報的。
清晨的霧氣全部消散,雲州城裡的酒旗風慢慢的看得清楚了,街頭走着早起得人,挑着擔子匆匆忙忙的走在青磚街道上。有一個身影低頭走得飛快,也不看旁邊的過路人,只是腳步不歇的往前邊走了去。
到了福來客棧門口,那人略微停頓了下,可並未停多久,毫不猶豫的一拐身子,整個人就如條泥鰍一般滑進了客棧裡邊。
客棧的夥計手裡拿着茶壺,正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往後院走,早起趕路的客人已經在吆喝着要他送熱水進去了,來不得半分耽擱。
“週二。”來人喊了一句,那夥計猛的睜開了眼睛:“你怎麼下山來了?”
“陸小姐外出有事了,柳大人讓我到這裡送個信兒,請青蓮姑娘去山上幫忙兩日,李媽媽現兒身子不大好,一個人忙不過來,總得要人打打下手。”那人貼着週二的耳朵小聲說了一句:“信我可是捎到了,你得讓青蓮姑娘趕緊回山上去,柳大人說約莫大半個月的樣子,陸小姐就能回來了。”
“我明白了,你回去吧。”週二點了點頭,拎着茶壺就往裡頭走:“客官,熱水來嘞!”
他手腳麻利的將熱水送去了那客房裡頭,拿着毛巾擦了擦手,便飛奔着往青蓮的院子這邊來了。福來客棧從掌櫃到夥計,全是男子,後來來了個青蓮姑娘,才讓他們的生活裡多了些樂趣。
雖然說青蓮姑娘相貌生得只算清秀,可是她卻是客棧裡頭實打實存在着的女子,所以大家都喜歡找她聊天說話,好幾個夥計還對她心生了幾分愛慕,只是個個都不敢說出口罷了。
週二總算是得了個跟青蓮多說幾句話的機會,十分開心,走到青蓮的門口,拍了拍門:“青蓮姑娘,青蓮姑娘!”
裡邊傳來嬌滴滴的應門聲:“是誰在外邊?”
“我,週二!”週二貼着門喊了一句:“有人讓我帶消息給你吶。”
“吱呀”一聲門開了,後邊露出了青蓮的一張臉,在福來客棧做了幾個月活,算起來十分輕鬆,吃得好睡得香,所以整個人也胖了幾分。臉稍稍圓了起來。
週二看了看周圍,不見有人,這才小聲說道:“柳大人讓你去山上給李媽媽打下手,陸小姐出去了,要大半個月才能回來。”
“陸小姐出去了?”青蓮捂着胸口,一顆心砰砰的狂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