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雲州,對於燕昊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
香樟嶺一役,消滅了塔巴爾部下差不多四千人,有兩千人歸順,還有四千殘兵敗將逃回了雲州城。本來該是敞開的城門,此刻卻是緊緊的關閉着,城牆上邊只有兩個士兵手執長槍站在那裡,看着燕昊帶兵趕過來,將手合圍在嘴邊大喊道:“叛逆,我雲州城防堅固,你們難道能從護城河上飛過來不成?”
雲州城前邊有一條護城河,護城河極爲寬闊,素日需要架起吊橋才能通過,裡邊的江水滔滔,拍打着河堤,驚起一層層的浪花。
燕昊騎馬站在護城河邊,看了看那渾濁前行的河水,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來。這護城河,曾經擋住過慕乾,可卻擋不住他。
雲州城地下的暗道,哪裡有出口,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他親自帶着雲州百姓挖出來的,他曾經拿着鏟子,一鏟子一鏟子的將泥土從地上挖到一旁,腳下的溝壑越來越深。
“柳大人,我從暗道進去將城門打開,你再帶着軍士們殺進來。”燕昊朝柳潤聲吩咐了一句:“你務必看好,城牆上若是旗幟被摘下,那便是我得手了。”
“太子殿下,這事情怎麼能由您親自去做?還是派人去罷,這事兒實在是危險。”柳潤聲看了看身後的人馬:“誰願前去?”
“我願意!”燕昊的貼身侍衛們都喊出聲來,從跟到燕昊身邊那一刻開始,他們的命便是太子殿下的了,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太子殿下去冒險而他們卻在這裡呆着等消息?
“你們誰的武藝比我好?”燕昊看了一眼幾個貼身侍衛,微微一笑:“你們還需要留在這裡保護柳大人。”見衆人臉上都有些不贊同的神色,他想了想:“這樣罷,我帶五個人一道前往,其餘的便留在這裡與柳大人一道等我消息。”
柳潤聲本來還想說什麼,卻被燕昊擺出了手勢制止:“柳大人,我意已決,你莫要再說。”
“太子殿下,一切當心!”柳潤聲沒有辦法勸阻,只得朝燕昊拱了拱手:“下官便在這裡等太子殿下的好消息了。”
燕昊點了點頭,催馬便往回跑了去,幾個護衛緊緊跟着他,不敢有半分落後,方纔太子殿下跑得太快,差一點就跟丟了,這一次可不能再跟丟。
這一次燕昊沒有像最開始那般跑得快,他領着五個親衛到了一處入口,小心翼翼的將洞口的枯草撥開,露出了灰白的蓋子,他朝幾個親衛使了個眼色,幾個人一用力,便將那蓋子向旁邊挪開了幾分。
一個親衛摸出火摺子點亮,朝下邊照了過去,一陣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可依舊還能見到裡邊的地道。“太子殿下,並沒有被堵。”那親衛驚喜的叫了起來,將自己的馬牽了過來,將它的頭按了按:“這個洞口太小,馬進不去。”
燕昊摸了摸金翼的腦袋:“你帶着它們一道去柳大人那邊罷。”
金翼咴咴的應了兩句,撒開蹄子便朝着來路飛奔了過去,那幾個親衛的馬也緊跟着它跑開,幾匹馬的身影越來越遠,慢慢消失在茫茫的樹林裡。
“走。”燕昊腳一點地,輕輕飛躍了下去,雖然有斜斜的梯級,可他卻沒有走那上邊,那是給百姓們走的,對於他來說,這梯級完全是可有可無的事情。衆人從暗道裡摸索着往前邊走了去,藉助火摺子微弱的光,能看見暗道的口子上做出的標記。
不得不說柳潤聲是個很有心的人,生怕民衆們不知道走到了哪裡,在這暗道的每個口子上都標出了地點,不僅有文字,還有圖畫。例如槐樹衚衕,便畫了一棵大槐樹,若是如意酒樓,那邊有一盤子菜,還有一把酒壺,一個酒杯。
燕昊大致方向弄得清,差不多不用看這些表記,在這暗道裡走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才從福來客棧的後院裡爬了出來。
圓滾滾的掌櫃正拿着算盤珠子撥拉着,聽着腳步聲槖槖,擡頭一看,便見着從後院走出來的燕昊。他驚喜的將算盤扔到了一盤:“太子殿下,你是走暗道過來的不成?”
燕昊點了點頭:“正是,現在雲州城裡情況如何?”
掌櫃的伸着腦袋朝外邊看了看,小聲說道:“雲州的百姓聽說太子殿下帶人來攻打雲州城了,都很振奮,好多人家都開始偷偷莫菜刀了吶!太子殿下,要屬下做些什麼?”
“我現在就去城牆那處開城門,你帶着福來客棧的人挨家挨戶的喊,驅除大虞,復我南燕,記住,一定要聲音大,要齊心的喊。”
“我知道了。”掌櫃的點了點頭,趕緊去將福來客棧的夥計們招呼了出來,燕昊笑着與他們說了幾句話,便帶着五個親衛往雲州城門那邊摸了過去。剛剛到了刺史府那邊,走了沒多遠,就見一排排的士兵都雲集在街頭,似乎是從城牆那邊排過來的,一直排到了這邊街口。燕昊暗自計算了下,恐怕那些士兵會差不多有兩萬多人。自己現在有七千人,只能是打個攻其不備了。
“你們留在這裡,我繼續從暗道裡邊去城牆那邊。”燕昊叮囑幾個親衛:“你們一看見我上了城牆,便在這裡大喊驅除大虞,復我南燕,一定要記住!”
“太子殿下,危險!”幾個人想要阻止燕昊:“這麼多人,太子殿下如何能走上城牆?還是我們一道去罷。”
“你們以爲,會有我這般身手?”燕昊朝他們望了一眼,臉色鄭重:“這雲州軍士裡邊,應該還有兩三千人是南燕士兵,你們要在這裡大喊,鼓動他們內亂。雖然兩三千人在兩萬多人裡不算什麼,可只要是亂了起來,咱們便有機可乘。”
“太子殿下!”幾個親衛還想說話,卻被燕昊的眼神制止住了,他擺了擺手,飛快的朝刺史府的院牆走了去,刺史府的一處假山下邊,也有一個暗道的出口。
幾個親衛望着燕昊走得越來越遠,心裡邊也是豪氣如雲,太子殿下都能這般不畏懼,一人入兩萬的敵軍之中,自己又何需畏懼!他們站在那裡,盯着城牆那邊,就等着看那邊的動靜,及時鼓動南燕士兵歸順。
城牆那邊還沒亂,忽然便聽着城內傳來了震天的吼叫聲:“驅除大虞,復我南燕!驅除大虞,復我南燕!”那吼叫聲一陣高過一陣,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似乎正在往城牆這邊逼了過來。城牆這邊的士兵裡開始也有了騷動,有些人不住的回頭看向雲州城的街道,有些人與同伴交頭接耳小聲的說着話,似乎有一股暗流,正在這城牆處洶涌澎湃。
“驅除大虞,復我南燕!”幾個親衛互相看了一眼,飛身上了屋頂,用手合圍在嘴邊大喊了起來。他們的聲音整齊唯一,遠遠的傳開了去,就如在士兵滿頭上滾過炸雷一般,城牆下邊立刻有喧譁之聲。
“驅除大虞,復我南燕!”士兵裡忽然有人也接了一句,這是一個開頭,緊接着不斷有人喊了起來,瞬間城牆下就如一鍋沸騰的水一般,開始亂了起來。
此刻,就見一個人從縱身飛起,在大家還沒看清是怎麼一回事情的事情,他已經飛身上了城牆的梯級,腳一點地,又從梯級上向上飛昇了一段距離。
“不好,叛逆偷襲!”有人反應了過來,舉着刀槍喊了起來:“快捉住他!”
燕昊不敢停身,只是扔下了一把柳葉鏢,那把暗器從天而降朝那城牆下邊的士兵們砸了過去,衆人唯恐被暗器所傷,紛紛閃避,結果不少人被同伴踏在了腳下。城牆下邊本來是站得密密麻麻,這般擁擠,就如那海水的波浪一般,一浪推着一浪,越來越多的人被擠倒,城牆下瞬間便倒了一大片。
燕昊飛身上了城牆,上邊的士兵並不多,只有一個大虞將領站在城樓上,正洋洋得意的朝外邊喊話,根本沒有意識到城內發生了什麼事情。燕昊縱身上去,只消一伸手便將他擒住,那人轉過頭來,見着燕昊,臉都白了一塊。燕昊冷聲道:“城門銅鑰。”
那將領的腳都軟了,抖抖索索的指着自己的腰道:“就在這裡。”
燕昊摸到一串銅鑰,用力一扯,便將那串銅鑰拉扯了下來,然後將那將領高高舉起,從城牆上摔了下去。
城牆下的人還未爬起來,忽然又有一個人被摔了下來,衆人正在覺得莫名其妙的時候,就見一個人從城牆上飛身而下,一手拿着弓箭,一邊下落一邊射箭,那白羽箭一支接一支,就如流星趕月一般,支支直入大虞士兵之中。
“這人莫非是天神降世?”有些人驚得目瞪口呆,看着燕昊從城牆上邊飄然而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瞧着他直奔城門而去。
燕昊從容的踏着大虞士兵們的頭頂飛身來到城門,一彎腰便將那大銅鎖摸到了手裡,在那些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已經將城門打開。他伸手將最前邊那個將領的脖子掐住。厲聲呵斥了一句:“快放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