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接着道:“這一來,既然要試藥,自然是一人一半方顯公平,難道禹王想落人口實?這二來,禹王有如此孝心,太后更是賞罰分明之人,自然不會看在眼裡,什麼作爲都沒有,可兩母子之間不管賞什麼都顯得太過生疏了,既然這丹藥極好,有延年益壽的功效,那讓禹王和太后娘娘一起吃,不是最好的賞賜嗎?”
“這......”雲妃顯然是有備而來,說得面面俱到,縱然是禹王,一時之間也無從反駁。
而不等禹王想到該如何開口,太后的聲音已經傳來了:“雲妃說得極好,既然如此,就照着雲妃說的辦吧,來人啊,請張天師。”
“是。”芳雅姑姑應聲退下。
沒一會,便帶着傳說中的張天師進來了。
只見他一身黃黑相間的長布袍,臉上蓄着鬍子,走起路來衣帶飛揚,卻絲毫沒有半點仙風道骨的感覺。
早朝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如今又見禹王在場,心底頓時就顫了顫。
這丹藥有毒是他和禹王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太后竟然要禹王試藥......禹王要是一害怕,沒把這戲演好,他們兩個不都得玩完?
想到這,張天師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貪圖銀子答應接禹王這個活了,可如今後悔了又有什麼用?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要是在這時候退縮,只怕會死得更快。
張天師暗暗吸了口氣,這才故作若無其事的上前給太后請安:“見過太后,見過雲妃娘娘,見過禹王。”
“起來吧。”太后幽幽說道。
“是。”張天師起身。
還沒來得及開口,雲妃已經說話了:“張天師,本宮剛剛已經命人去給你傳過話了,要你這次帶兩顆丹藥過來,不知張天師可否忘記?”
“這......”張天師下意識的看了禹王一眼,見禹王神色淡定,完全一副不認識他,也不想搭理他的樣子,只得自己摸着主意回答:“雲妃娘娘的吩咐,不敢忘,不敢忘。”
“那就行了,那丹藥拿出來吧。”雲妃說罷,又轉頭朝太后看去:“太后娘娘,既然這丹藥如此珍貴,讓宮人動手,只怕毛手毛腳,不如就由臣妾親自伺候您和禹王服藥吧?”
太后輕眯了眯眼,算是點頭:“還是雲妃想的周到。”
聽見這話,雲妃立刻勾脣輕笑,大步走到張天師面前,伸手就要拿藥。
這......張天師猶豫了片刻,不想給,可如今雲妃的手已經伸在跟前了,由不得他說給不給。
他也只能顫抖着從懷裡掏出丹藥,放進雲妃手裡。
“來人啊,把工具端上來。”雲妃接過丹藥,立刻轉身將丹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背對着禹王和張天師,從芳雅姑姑的手裡接過工具,搗弄了起來,沒一會,便將兩顆丹藥皆分成了兩半,又把兩個半邊分放在兩個小碟子裡湊成整個
,這纔將碟子交給芳雅姑姑,
芳雅姑姑接過碟子,端到禹王面前,這才恭敬的說道:“禹王,請吧。”
禹王看着碟子裡被切成兩半的棕褐色丹藥,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卻不能表現出來,只得強扯出一個笑容,伸手去接:“謝母后賜藥。”
說罷,猛地太后就將碟子裡的丹藥倒進嘴裡,喉頭一咽,苦澀迅速蔓延。
要是可以,他現在真希望太后現在立刻就死,以免活着只會給他礙事。
“既然禹王服下無事,那太后娘娘......”雲妃說着,親自將手裡的碟子送到太后跟前。
而禹王則親眼看着雲妃伺候太后吃下丹藥,心裡才終於舒服了一些。
太后一把年紀了,身體肯定不如他,雖說兩人吃一樣的丹藥,但......先死的一定是太后!
想到這,他便倍感安慰。
“母后,不知你近日服用這丹藥,身體可又覺得哪裡不舒服?若是舒服,肯定最好,若有不舒服的地方也別忍着,只管說出來,讓張天師按着您的身子好好再調配調配。”禹王關切的說道,實際卻是想套太后身體的近況。
“不必了,哀家覺得這丹藥現在吃着就挺不錯了,除了......這藥性似乎越來越短了?從前半個月幾天才吃一次,如今一天便要吃一次,這讓哀家有些傷神啊。”太后略帶苦惱的說道。
聽她這麼一說,禹王心底頓時大喜,太后對丹藥的需求越大,就表示她的身體越差,等到一天一次都無法控制她病情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了!
“這件事情張天師也有和兒臣提過,說是最近入冬,送來的藥材都不是很好,纔會影響了藥效,兒臣今後一定竭盡全力去找好的藥材,爲母后治病,還請母后放心。”禹王強忍住心底的笑意,一臉赤城的說道。
他犧牲自己來幫太后試藥,如今大功就要告成了,他又怎麼能讓太后在這時候起疑心呢?
太后點了點頭:“恩,哀家一把年紀了,身體衰弱也是自然現象,倒是要勞煩你每日入宮幫哀家試藥了。”
每日入宮......
禹王幾不可察的咬了咬牙,心底有百般的不願意,可如果太后不除,讓她幫了蘇緋色,對他而言定會是一大災患......
想到這,禹王立刻勾起脣角,極爲孝順的說道:“母后說的這是哪裡話,兒臣能在母后膝前盡孝,是兒臣的榮幸,更是兒臣應該做的事情。”
“恩,哀家乏了,退下吧。”太后似乎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不願意再和禹王多說,閉上眼,這才擺了擺手。
“既然母后累了,那兒臣就先退下了,等明日兒臣下了早朝再來給母后請安。”能從這裡離開,禹王簡直求之不得,趕緊行了個禮,便帶着張天師匆匆出門想對策去了。
只等禹王和張天師的身影消失,雲妃這才笑着從袖袍裡掏出兩顆和剛剛一
模一樣的丹藥放進芳雅姑姑的手裡:“還是太后娘娘英明,不過略施小計,便從禹王手裡騙來了丹藥,只要找個信得過的太醫檢查檢查,便能知道這丹藥裡究竟有什麼成分,人服下去,又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哼,這種丹藥,今後要多少有多少,你又何必這麼激動。”太后閉着眼冷冷道,語氣裡還有些不屑。
“這......”雲妃知道自己是被太后給嫌棄了,略帶難堪的抿了抿脣,這才接着太后的話說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今後每天都要召禹王入宮試藥,用同樣的方法把丹藥給換了?”
“沒錯。”太后答得乾脆。
這不禁讓雲妃更疑惑了:“請恕臣妾愚鈍,不明白您的用意,既然我們已經把丹藥弄到手了,如今只需將此丹藥送到太醫院去,讓太醫檢查,驗一驗這裡面究竟配了什麼東西,是否對人體有害,然後再將此事告訴皇上,就能定禹王的罪,您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哼,說你笨,你還真是笨!”太后冷哼到,目光銳利,好似能將人生吞活剝了:“就算真的讓太醫查出這丹藥有問題,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是禹王想害哀家呢?”
“這丹藥裡藏了毒,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雲妃答道。
太后鄙夷的搖了搖頭:“丹藥裡藏了毒並不能證明禹王想要害哀家,張天師可以說是藥三分毒,自古也有過以毒攻毒並且成功的法子,藥理這種東西,誰能說得清?至於禹王......他就更好說了,他可以說他是被張天師給騙了,他又不懂藥理,還不是張天師說什麼就信什麼?到時候就是告到皇上那裡,皇上想要怪罪,又能怎麼怪罪?這還是輕的,要是禹王直接命人將張天師給殺了,再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張天師,來個死無對證,你又能怎麼辦?”
“這......”太后畢竟是過來人,字字珠璣,一下子就堵得雲妃啞口無言了。
雲妃沉思了片刻,越發覺得太后說得有道理,不由敬佩的說道:“太后娘娘英明,只是......您讓禹王每日入宮試藥,也未必是什麼好方法啊。”
“你懂什麼,你以爲哀家讓他每日入宮,真的只是試藥這麼簡單?”太后挑着眉說道。
“那......”雲妃是越來越不懂太后的心思了,只得乖乖聽她繼續。
而太后也沒有故意賣關子:“哀家讓芳雅換給你的丹藥可不是尋常的丹藥,哀家自己服用的那顆是真的有延年益壽的效果,至於給禹王服用的那顆......是劇毒!”
太后的字句決絕冰冷,好似服下這毒藥的人不是她親生兒子,而是一個和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這般冷漠,這般狠辣,叫雲妃下意識的就退了一步,明明是大冷的天氣,額頭上卻佈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難怪太后在告訴她這個計劃的時候就特別吩咐,不要將兩顆丹藥給弄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