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當年皇爺爺還在世的時候,特別喜歡出宮狩獵,有一次竟然還在狩獵的過程中遇了險,是永康候救了他,永康候爲了救皇爺爺,險些丟了性命,是皇爺爺命宮中所有的太醫提着腦袋幫他醫治,才勉強將永康候的性命撿了回來,可性命是撿回來了,永康候卻也從此落下了不良於行的病根,至今不能站立,即便是早朝,也只能坐着輪椅,皇爺爺感念永康候的救命之恩,又希望他今後可以沒病沒痛繼續生活,便賜了永康候的名號和......一枚免死金牌。”貊冰舞將當年的事情娓娓道來,終是輕嘆:“當然,這件事情我也是聽來的,只能說董貴妃的命好,攤上了一個這樣的爹。”
永康,永康,永遠安康。
看來先帝對永康候確實是十分感激啊。
不僅賜他一個永遠安康的名號,還給了他一枚免死金牌......
這簡直是用他最大的能力在保護永康候,也......給了董家一個可以爲非作歹的機會。
“那董小侯爺呢?這該不會也是先帝賜下的吧?”蘇緋色問道。
貊冰舞搖了搖頭:“這倒不是,聽說是當年顏泠皇后的事情發生以後,父皇想留顏泠皇后一命,才特意從其他方面來安撫董家,以免外界說他處事不公,沒想到......小侯爺也封了,太子也冊立了,顏泠皇后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說到底,這就是命啊,怪不得別人的。”
聽見這話,蘇緋色的眼底立刻閃過了一抹精光。
原來......董小侯爺和貊秉泓的太子之位是這麼來的?
什麼以免外界說他處事不公,齊國皇帝怕的,是董家鬧騰起來吧。
畢竟是先帝的恩人,又是痛失愛子這種大事......
一旦處理不好,齊國皇帝不僅會落得不孝的罵名,顏泠皇后這紅顏禍水的名頭也是逃不掉了。
看來......齊國皇帝爲了顏泠皇后真是費盡了心思。
也難怪太后會不惜一切要騙顏泠皇后離開齊國了。
她一定是聽說了齊國皇帝的動作,知道顏泠皇后不會死,才故意這麼做的吧。
見蘇緋色聽完她的話,遲遲沒有開口,貊冰舞就忍不住接下:“本公主敢保證,剛剛用內力打本公主的人,一定就是董小侯爺,就算不是,也一定是他兒子董冠宇。”
董冠宇?
蘇緋色把目光從董小侯爺身上移開,這才發現,他身邊果然還坐着一名較爲年輕的男子。
男子的年紀和幾位皇子不相上下,應該就是董家世子了。
想到這,蘇緋色立刻淡淡開口:“是又如何?”
“這......你難道不想替本公主討回一個公道嗎?”貊冰舞頓時急了。
蘇緋色卻只是輕挑了挑眉:“公道......自然是要討的,不過不是現在。”
連齊國皇帝都不敢輕易動手的人,她又怎麼敢隨意動之。
不是找死嗎?
一聽蘇緋色說公道自
然是要討的,貊冰舞的雙眼就立刻亮了起來,可又聽她說不是現在......
可她失望歸失望,卻不敢多說什麼。
畢竟......討不討公道,權利在蘇緋色,要是得罪了蘇緋色......那纔是真正的愚蠢。
如蘇緋色所料,董貴妃和雲真公主安排的計謀果然是專門對付貊冰舞的,如今被貊秉忱意外破了,她們也再沒第二手準備,一場宴會,就這麼順順利利的完了。
除了這幾個心懷不軌又計劃失敗的人,其他人,皆是一派歡喜。
“走吧,吃這頓鴻門宴,吃得本公主都快要消化不了了。”只等齊國皇帝和一杆貴人走光了,貊冰舞這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雖說沒有吃虧,但也沒佔到便宜,所以她的心情並不是太好。
蘇緋色自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也不予理會,起身便看了一眼依舊坐在位置上,好似要等所有人都離開才離開的貊秉忱,這才朝貊冰舞說道:“你先出去等我。”
這......
全然是命令的口氣啊?
到底她是公主還是蘇緋色是公主?
貊冰舞瞪大眼,想要反駁,可她的話還沒出口,蘇緋色便一個眼神甩過去了。
她的眼神極淡,沒有凌厲,也沒有怒意,卻有十足的冷意。
讓人見了莫名生寒,從腳底,一直到頭頂......
見此,貊冰舞立刻把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訕訕道:“好啦好啦,那我在外面等你,你......快點出來哦。”
“恩。”蘇緋色應下,不再看貊冰舞,大步便朝貊秉忱走去。
似乎是察覺有人朝他靠近,貊秉忱擡起頭,眼底卻波瀾不驚:“剛纔謝謝蘇大人了。”
“應該微臣謝三皇子纔是,若非三皇子剛剛那一下......現在微臣和冰舞公主能不能走出這宴會廳,都是問題了。”蘇緋色一邊說,一邊仔細打量着貊秉忱,似乎想從他萬年不動的臉上看出一絲端倪。
看出他......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當真如此湊巧。
只可惜,打量的結果卻讓她失望了。
貊秉忱的眼底,依舊佈滿了看不穿。
沒有驚訝,沒有疑惑,什麼都沒有,只有淡淡的一句:“蘇大人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這......
貊秉忱的這種反應,真是讓蘇緋色完全不知道要接什麼下去了。
接“不明白就不明白”?
明顯太無理了!
接“我知道你明白,別裝傻”?
又明顯太唐突了!
可要是將一切都解釋給貊秉忱聽......
萬一他真的什麼都不知情,那她豈不是自己掉了老底?
被人堵得啞口無言,除了玉璇璣,還真是少啊......
見蘇緋色愣在原地,沒有回話,貊秉忱乾脆扶着下人的手,就站了起來:“蘇大人若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這......
貊秉忱說完這話,也不等蘇緋色反應,當真邁步就要離開。
絲毫沒有想繼續理會蘇緋色的意思。
見此,蘇緋色立刻着急了:“三皇子這是做什麼,微臣又不是洪水猛獸,就這麼讓您避之不及嗎?”
蘇緋色的話說得着急,沒有經過詳細的思考,還帶着些孩子賭氣的感覺,貊秉忱正準備離開的身子,頓時就愣了愣。
半晌,這纔好似回神般轉身:“洪水猛獸?蘇大人如今乃是父皇跟前的紅人,齊國第一女官,百姓口中的女英雄,多少人想巴結你,我又怎麼會視你爲洪水猛獸呢?”
貊秉忱的這番話,聽不出有什麼譏消和不屑,卻仍是讓人十分的不舒服。
蘇緋色微皺了皺眉:“那三皇子......”
“我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廢物皇子,在我這裡,蘇大人是得不到什麼幫助的,不僅如此,離我太近,還極有可能會給蘇大人招來議論,所以......蘇大人還是趕緊回去吧。”不等蘇緋色把話說完,貊秉忱已經輕聲打斷了。
說罷,立刻轉身,不再理會蘇緋色,一步一步就朝宴會廳外走去。
原以爲傲氣如蘇緋色,聽完這話會大發雷霆,沒想到......
蘇緋色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好似聽見了什麼極其滑稽的事情。
貊秉忱本不想再理會她,可見她竟然笑了,又忍不住好奇她到底在笑什麼,只得轉頭:“有那麼好笑嗎?”
“原來三皇子不是把微臣當成洪水猛獸,是把自己當成洪水猛獸啊,有趣有趣,那三皇子倒是說說,您......”蘇緋色故意走過去,上下左右的將貊秉忱看了一個遍:“就您這副身子骨,哪裡洪水,哪裡猛獸了?更何況,三皇子在宴會廳上咳嗽摔倒,微臣府中正好有可以治療的名醫,來向三皇子舉薦舉薦,有何人好議論?議論微臣心地善良?乃仙女下凡?”
蘇緋色說得俏皮,貊秉忱眼底的寒冰終究融化了一下,好似在笑,又好似什麼都沒有:“你......府中有可以治療我這病的名醫?且不說這名醫是真是假,就說......你哪來的府?”
這......
貊秉忱一句話將蘇緋色堵得啞口無言。
對啊,連她自己都是寄居在公主府的,哪來的府?
真是被貊秉忱這不緊不慢的性格氣得口無遮攔了......
蘇緋色抿了抿脣:“三皇子不必管微臣哪來的府,反正微臣手下確有名醫,至於能不能治三皇子的病......一會微臣回去,讓他上三皇子府一趟不就知道了?”
蘇緋色的確有心想幫貊秉忱治病,若是桌子能治好貊秉忱的病,她也很替他開心。
只是......她更想知道的是,貊秉忱這病到底有多嚴重,是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了,還是......
“多謝蘇大人好意,不過不必了,我這病是隨母胎出來的,根本......無藥可醫。”貊秉忱淡淡道,好似根本不爲自己的病感到難過,好似將生死都看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