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蘇笙和終於逮到機會開口了，“墨……九千歲是您的親弟弟，你真的要殺了他嗎？”
“無瑕這些年做了太多壞事錯事，在朕把他關押到天牢去反省的時候，他卻沒有絲毫的悔過之意。當年母妃讓朕好好的管教他，卻沒曾想到，他長成了這樣……朕殺他，也實在是無奈之舉。”墨夷真說得雲淡風輕，彷彿是一件完全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可是他畢竟是你的弟弟不是？”蘇笙和小聲的嘟囔着，“你就這麼一個弟弟，而且他雖然是百姓口裡的奸臣佞臣，但是他也算是做過很多對大夏國好的事情不是嗎？這樣一味的抹殺掉了他的功績，也着實有些不妥當吧……”
“笙和，朕知道你喜歡無瑕，但是你並不瞭解無瑕，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墨夷煌用幽深的目光看着她，“他對你或許是寵溺的，喜愛的，但是對於大夏國這麼多百姓來說，他們早就巴不得無瑕死了。朕雖然心有不忍，但終究……”
“皇上！”蘇笙和撅着嘴，“難道你就非殺了他不行嗎？哪怕是監禁他一輩子也好啊……”
她又似乎是鼓起了勇氣：“前幾天把九千歲又押回了天牢，是不是說明，您已經改變主意了？”
“不是因爲笙和你求情嗎？”墨夷煌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蘇笙和抿了抿嘴脣：“嗯……所以我現在也正式的跟皇上您求情，求您放過九千歲吧！他畢竟是您的親弟弟啊！”
墨夷煌盯着她看了半晌，看着蘇笙和都有些不自在了，他才淡淡的開口：“笙和，你有多喜歡無瑕？”
蘇笙和猶豫了，好一會，她才低低的開口：“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九千歲對我很好，不管我要什麼，想要做什麼，他都會幫我達成。而且在皇上您封了我郡主頭銜之後，雖然很風光，但是其實並沒有什麼實際權力，反倒是九千歲一句‘我是他的人’，讓我在相爺府裡不再受欺負……而且我被箏雲推進千陽湖之後，也是九千歲救的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而且我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隆平山的後山上，我被幾個流氓圍住了，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的時候，也是九千歲出現爲我解了圍，而且我娘當初拜託他打造了龍紋如意雙鳳佩和雲紋吉祥雙凰佩，一個給了我，一個給了我未來的夫君……那雙鳳佩，就在九千歲的身上嘛！我們的婚約也是小時候就定下來的……”
“可是，”墨夷煌的語氣越發的高深莫測，“可是無瑕他是宦人。”
“我不在乎啊！兩個人如果互相喜歡的話，也不會在乎這些吧……”
“笙和你真是太天真了！”墨夷煌搖了搖頭，話鋒卻又是一轉，“你娘現在怎麼樣了？”
“我娘她回孃家去了，”蘇笙和撓了撓頭，“我本來還以爲她永遠不會從佛堂裡出來呢！不過知道了我跟九千歲的事情之後，她還是出來了……我本來想要跟着我娘一起去看看外公的，但是我娘說她的身世有些特殊，所
以先回去看看，然後再讓人來接我……”
“你孃的身世？”墨夷煌若有所思，“你可知道，你孃的孃家在何處？”
蘇笙和搖了搖頭。
墨夷煌托腮：“我與你娘二十多年前就認識了，以前也問過她的家裡的事情，她只說她是孤兒，後來我逼問得急了，才說是從小就被後母虐待，所以離家出走，與家裡斷絕關係了……”
“這裡面還有這樣的事情嗎？”蘇笙和一臉懵懂，“十四年前的事情我已經記不起來了，娘剛剛離開佛堂，我跟她還有些生疏，她也沒有跟我說這些。我問過我爹了，我爹似乎也不知道。”
飯菜陸續上來了，墨夷煌也暫時停了下來，拿起了筷子。
蘇笙和是真的有些餓了，撿自己面前的菜式吃了一些。
“笙和餓了就多吃一些吧！”墨夷煌目不轉睛的盯着她，“靈德，給笙和盛一碗湯。”
“奴婢遵命。”
老宦官盛了一碗湯，恭恭敬敬的送到了蘇笙和的面前。
蘇笙和是真的不想喝啊！誰知道這湯裡有什麼？但是她卻不能推脫，只能在心裡苦笑着接了過來，還要謝過老宦官了，才一勺子一勺子的喝了下去。
她之後一直在觀察，發現墨夷煌完全沒有碰過那碗湯——這讓蘇笙和越發的肯定這湯裡面有問題了。
見蘇笙和喝了湯，墨夷煌才又淡淡的開口：“笙和，你爲了無瑕都進宮了，既然想要朕赦免無瑕，那自然要有能讓朕改變主意的籌碼。而且朕都說了要處斬無瑕，因爲你，打斷過一次，若是之後放了無瑕……你讓天下人要怎麼看朕？”
“我並沒有什麼籌碼，”蘇笙和低着頭，“只是想要對皇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知道九千歲的確是十惡不赦，但是，但是他也沒有謀權篡位不是？連日曦都只是被廢了太子之位監禁了，可是皇上卻要處死九千歲……”
“日曦雖然大逆不道，但是他可沒有做對不起大夏國的百姓都事情，而且他的謀反並沒有成功，也沒有造成什麼實際上的損失，但是無瑕不同，”墨夷煌夾了一塊肉在蘇笙和的碗裡，“無瑕着十幾年的所作所爲，大夏國的百姓可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恨在骨子裡的。”
蘇笙和謝過了，才又撅着嘴：“難道就沒有例外嗎？”
“當然有！”墨夷煌的嘴角微微一勾，“如果朕重新立了太子，就會大赦天下，到時候被關押在天牢裡的無瑕不僅僅不會被處斬，還會被放出去。”
“是嗎？”蘇笙和的眼睛頓時亮了，“那皇上，你打算什麼時候立太子？”
“一年以後。”
“啊？”蘇笙和懵了。
“笙和，朕不是說過嗎？”墨夷煌的嘴角一勾，“朕想要你爲朕生的兒子作爲太子。”
蘇笙和怔怔的看着他，好一會纔有些無力的開口：“皇上，真的只有這一個辦法嗎？”
“不然朕金口
玉言，怎麼能出爾反爾，”墨夷煌哼笑了一聲，“朕現在可以藉口一直關押無瑕，暫時不處斬，但是要把他放出天牢，也只有等到大赦天下的時候了。”
“可是我……”蘇笙和低着頭，無比的糾結。
“笙和，你可知道，這些天你爹的同僚們一直在給朕使絆子？”墨夷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蘇笙和一眼，“你爹也知道朕想要做什麼，他在告訴朕，他不想要做朕的老丈人。”
“怎麼可能？”這下蘇笙和是真的愣住了。
她還以爲蘇志鶴會恨死她呢！而且三天前她在乾德門做出那樣的事情，蘇志鶴正好可以藉此跟她斷絕關係，把她逐出家門纔是啊？怎麼還會幫她？
“你爹倒是疼你！”墨夷煌冷哼了一聲。
他猜得到，秦若思既然離開了佛堂，那麼定然是把十四年前的真相都告訴了蘇志鶴，所以蘇志鶴給他使絆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想到這裡，墨夷煌的臉色又沉了沉。
現在朝堂中人手不足，而且蘇志鶴在朝中的影響力與墨夷真相比不相上下，而且是百姓口口相傳的清官，墨夷煌想要撤他的職根本不可能。他尋思着等到科舉結束之後，朝中人才填充完畢，再找藉口逼着蘇志鶴自己辭去相爺之位。
“幾個女兒裡面，我爹怕是最不喜歡我的！”蘇笙和嘆了口氣，“那天我去乾德門，只怕我爹跟我斷絕關係的心思都有了……”
“正好相反，你爹非常在乎你，”墨夷煌凝視着蘇笙和，“所以我需要你的態度……笙和，你是真的想要救無瑕嗎？”
蘇笙和萬分的糾結：“我，我當然想要救無瑕，可是，可是我……”
“怎麼，笙和，在你看來，朕比不上無瑕？”墨夷煌的眼睛一眯。
“可是笙和一直拿皇上您當長輩……”蘇笙和搓着手指，“而且皇上，我喜歡的是無瑕啊！難道你也不在乎嗎？”
墨夷煌只是敲着桌子，沒有說話。
蘇笙和歪着頭，想了想，又慢慢的說着：“皇上，那天我問我娘你和我爹和我娘當年的事情，我覺得皇上您是因爲喜歡我娘，所以才移情到我的身上的——其實你並不喜歡我，不是嗎？”
“笙和你是這麼認爲的？”墨夷煌眼瞼一垂，“如果朕說朕就是喜歡你呢？”
蘇笙和沉默了，好一會才又笑聲的嘀咕：“皇上的後宮中美貌女子多了去了，纔不會看上我呢！”
“這話雖然沒錯，但是你既然爲了無瑕進宮了，只怕心裡也是做好了打算了的吧！只是你現在還在嘗試着要說服朕……真是天真！”墨夷煌搖了搖頭，“不過朕也不是會強人所難的人，上次笙和你的決絕也是讓朕大開眼界……朕就等，等你自己想明白。不過，你越是拖延，無瑕就在天牢裡呆得更久……”
蘇笙和的表情又糾結了起來。
墨夷煌卻也沒有再說別的，只是又給蘇笙和夾了一塊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