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飯桌上,趙禳和公孫玄虛自然不可避免的談及今天晚上於趙氏正店的宴會。
趙禳夾起一塊羊肉片,放在碗中,平靜的問道:“先生對於今天晚上的宴會,有什麼想法嗎?”
公孫玄虛看着趙禳的臉色,笑道:“看來王爺已經有了傾向了!要不然,怎麼會如此有恃無恐的?”
趙禳被公孫玄虛的話弄得哭笑不得,道:“先生難不成要本王學劉備?”
劉備最大的特色是什麼?哭!不少人說劉備哭出了一個蜀國來,這話雖然有所偏頗,卻也有他的道理。
公孫玄虛聞言卻收斂起笑容,一本正經的肅然道:“正解!”
怔了怔,趙禳半信半疑的試探道:“先生是說笑吧?”
公孫玄虛搖了搖頭,道:“非也!”
頓了頓,公孫玄虛問道:“王爺認爲劉備爲什麼屢敗依然能夠屢戰呢?靠的就是哭,誰都會同情弱者,再加上其大漢皇叔的身份。王爺現在雖然貴爲長沙王,但對上呂夷簡,豈不弱?”
若有所思的點下頭,趙禳道:“先生所言甚是,至於其大漢皇叔的身份,想來能夠得天下百姓之心。本王雖然不能夠得天下百姓之心,想來得官家之心,還是沒有問題的!”
公孫玄虛點頭道:“只要王爺表現出弱勢的地方,非但不會因爲這次宴會,而受到羣起而攻,反而會得益!只是這其中的運作,就需要好好琢磨一番,否則容易弄巧成拙!”
趙禳用力的點下頭,道:“那好,我們吃飯後到書房中細細謀劃!”
公孫玄虛忽然開口問道:“王爺要不要請上種通判,一同到趙氏正店赴宴?”
說到種世衡,趙禳心中就禁不住蒙上一層陰霾,自從回到了京城後,種世衡和趙禳的關係就變得有些若即若離,對於趙禳的邀請,也是能夠推就推。根據曹飛良的稟報,據說種世衡謀劃回到西北,想來是不想捲入旋渦當中。不過這也是這個時代,宋朝大部分武將一貫的想法,他們倒明白,玩心眼這方面,他們那裡是士大夫的對手呢?
鬥不過,自然就要明智的選擇躲了。
嘆了口氣,趙禳道:“罷了,讓仲平回到西北也好,他原本就應該待在西北了!”
公孫玄虛有些奇怪,爲什麼王爺會說種世衡原本就應該待在西北呢?
門外出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有要緊事情,公孫玄虛立刻拋開腦海中不怎麼重要的問題,連忙肅然看向飯廳門口。
趙禳也禁不住頓住已經舉起的筷子,把筷子放下來。
“王爺!”曹飛良有些氣喘吁吁的走進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趙禳雖然也被曹飛良着急的情緒所感染,但他表面上還是保持着冷靜。
曹飛良見趙禳這麼冷靜,也稍微鎮定些。深呼吸一口氣,說道:“王爺,剛剛在中書省那裡傳來消息,已經確定,調原京東東路通判種世衡知環州、環慶二州兵馬提轄,主事構築清澗城,防禦西夏事。”
“是呂相公親批的,別看官職不高,但權力卻不比一路通判差。配有一萬三千兵力和三十萬貫錢用度。”曹飛良說話間,頗爲氣憤。
趙禳聞言也禁不住有些吃驚呂夷簡下的本錢。因爲承平三十年,宋朝各地兵馬其實並不多,雖然已經用冗兵的跡象,但此時天下兵馬其實並不算多。因爲北宋吸取唐朝強枝弱乾的教訓,自立國以來便堅定不移的執行強幹弱枝的國策,汴梁城內兵馬林林總總有二十萬左右。而各地兵馬則不多,就好比河北,作爲面對遼國這個在東方大國,宋朝也不過佈置了十萬禁軍,十多萬廂兵。
而在陝西,因爲李元昊鬧事,這才陸陸續續增加了一些兵馬。就算是這樣,也不過是共計佈置了十萬兵馬。種世衡一人就掌握了一成三的兵力,就算是當初趙禳,也不過是有勝捷軍一軍,三千人馬而已!
如此豐厚的條件,也怪不得種世衡會選擇背叛自己。想到背叛這兩個字,趙禳就感覺心中一陣刺痛,宛如被人用匕首紮在自己心臟上一般。拿着筷子的手,不由用力。“啪”的筷子折斷,趙禳臉色難看的掩飾道:“這筷子質量真差,來人……換一雙新的筷子過來!”
公孫玄虛看着趙禳,認真道:“王爺和仲平相處了三年時間,難道不知道仲平的爲人嗎?”
趙禳怔了怔,感覺到自己似乎被怒火矇蔽了什麼,只是確切的要說是什麼,趙禳卻有些摸不透。
公孫玄虛認真的說道:“王爺,這怕是呂夷簡的離間之計。仲平是不想捲入旋渦,那他爲什麼會轉而投靠呂夷簡呢?退一步說,就算仲平有心在漩渦中更上一層樓。他呂夷簡權勢的確比王爺你大,但王爺對仲平,京東東路的官員都是有目共睹的。一個這樣的人,呂夷簡敢重要嗎?而且仲平他是這樣的人嗎?”
趙禳怔了怔,有些明白的點下頭,道:“嗯,多虧先生之言,否則怕是要中了呂夷簡這老狐狸的殲計了!”
不過要說趙禳對種世衡沒有芥蒂,那是沒有可能的。一個自己苦苦拉攏、栽培的人,最後卻選擇了拋自己而去,換了誰,也不可能沒有一點憤怒。
曹飛良不甘心的說道:“公孫先生,就算真的像你這樣說,王爺如此待這種世衡,他卻出奔,這就合理嗎?這等無情無義的人,王爺你絕對不能夠放過他的!”
趙禳長嘆一口氣,心中凌亂,當真是斬不斷,理還亂。
“王爺!”
扭頭看過去,卻是杜獻升站在門外。
“怎麼了?”趙禳語氣中帶有一股淡淡的不滿。
杜獻升有些緊張的說道:“種……種通判求見!”
趙禳怔了怔,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曹飛良咬牙切齒的說道:“這等無情無義的小人居然還敢有臉上門?趕出去就是了!”
公孫玄虛猶豫了下,最後卻沒有開口。
趙禳沒有開口,杜獻升自然不可能聽曹飛良的話去趕種世衡的了。
“王爺!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曹飛良恨恨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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