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等參見王爺!”
“末將等見過王爺!”
無論是文官,還是武將,此刻都不約而同的朝着趙禳的方向行禮。無論他們心裡面怎麼想的,語氣都是一樣,畢恭畢敬的!
雖然時曰不算長,但通過最近的幾件事情,趙禳已經在廣南西路,成功的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威望。
趙禳點點頭,“免禮吧!”
說話間,趙禳徑自走到主位上,一撩下襬坐在主位上,沉聲說道:“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吧?”
“回王爺!除了州衙戶案的李主事、轉運司的管勾賬司陳副主事外,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杜獻升朝趙禳微微一欠身,說道。
趙禳也不問這兩人爲什麼現在還沒有到的緣由了,直截了當的說道:“不等他們了,在這裡,就讓馮參贊來說說宜州的大致情況!後面大家也好因情制宜!”
“是!”馮伸己應諾一聲,出列朝趙禳欠身後,轉身對着其他同僚,侃侃而談的說起了宜州之前爆發的戰事、還有目前的情況。
說話間,馮伸己自然把自己的見解說了出來。也讓白虎堂內的文武官員感受到這次安化蠻來勢洶洶,正好打在廣南西路的死穴上。
兵力上的短缺,更是叫人感覺冬天似乎已經提前降臨了!
在馮伸己說完話後,白虎堂內可以說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就連呼吸,也不自禁的放輕、放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文武官員此刻看到趙禳背後掛着的拿一副猛虎下山圖,彷彿山下多了十多名面目猙獰,手拿獵叉、漁網、弓箭的獵人。情況不妙啊!
過了好半響,這才由桂州推官何信吞了口唾沫,咬牙率先開口道:“王爺,此番蠻兵勢大,當暫時避其鋒芒,當待其力竭,再行出兵,定然可以將安化蠻打的大敗!”
何信這話說的好聽,但核心用意其實就是勸趙禳放棄龍水城,用土地換取時間。
轉運司的孫朋遠也禁不住悻悻然的說道:“王爺啊!何推官方纔的話有道理!而且眼下桂州的兵馬,可謂是桂州最後之兵。一旦不能夠擊敗安化蠻,怕是要廣南震動了!”
孫朋遠的話音剛落,王冉波也禁不住點頭道:“是啊!王爺,如果拿不下安化蠻,可就會被安化蠻乘勝追擊,萬一兵臨桂州城下,那個時候啊!怕是會成那秦末,陳勝吳廣起義之勢,火雖少,卻可以燎原!”
對於文官的畏戰,趙禳深感無奈,但也沒有失望,因爲趙禳早就已經在心裡頭,對此有所準備了。趙禳的目光落在馬玉上,馬玉擔任廣南西路兵馬提轄一職,他可以從某一方面說,是代表着廣南西路本土兵馬的心裡話。
馬玉對趙禳稍微欠了欠身,說道:“王爺,自從大宋建國以來,宜州都沒有淪陷過。故而宜州城池堅固,而受其庇護着前方的柳州、桂州等地,卻是城防不甚堅固。桂州還好一些,好歹也是轉運司所在地,但柳州各縣城都是武備不整。據末將所知道,有一城池,已經八年沒有修葺過了!”
八年沒有修葺過?如果是現代就不算什麼了,那棟樓房不是一用就是幾十年,八年沒有修葺過,也沒有什麼問題。不過這卻是宋代,宋代除了少部分城池外,大部分城池還是土牆。這些土牆怎麼修築?先是修築好地基,再用黃土或者黑土,一層層的夯上去。關鍵的地方用混合着糯米汁、蛋清的泥土修築。
故而假若一面城牆高八米,下面城牆最底層厚度往往是六七米,都快比得上城牆的高度了。而一旦來雨水,自然難免會把表面的泥土沖刷一層去,非但如此,雨水還會滲入泥土當中,造成相當的破壞。
故而城牆每年都要修葺,更何況廣南西路地處南方,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是颱風季節,甭說下雨了,下暴雨的次數都不少。
八年沒有修葺過,這城牆光是想想,就讓人感覺一陣發怵。怕是用攻城車撞上幾下,這城牆便要崩塌了。
“立刻派兵到柳州!”王冉波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不過馬玉並沒有王冉波的話作任何的意見,目光看着趙禳。轉運司故而因爲權力大,成爲一路最高官衙。王冉波也比起同級官員高上半級,不過馬玉可是理論上和趙禳平起平坐的人,那裡會甩王冉波這不理智的話呢?
趙禳沒有說,站起來,走到沙盤前。仔細看了一番,果斷道:“必須出兵!本王不知道其實宋軍是怎麼想的,但在本王的《說文(詞典)》當中,沒有放棄這個詞!本王一直認爲,身爲武人,就需要不放棄,不拋棄!已經身處低劣的地位上了,難道還要放棄袍澤,使得自己卑劣的名聲,變得狼狽不堪嗎?”
趙禳一番話,說的在場的將官一個個都只感覺一股熱血涌上心頭。楊文廣率先站出來,右手拳頭緊握,狠狠的捶在心臟上,堅定的說道:“末將願爲王爺馬前卒!”
李守忠也不甘落後,拳頭捶在心臟上,斬釘截鐵道:“願爲王爺效死!至死不悔!”
其他將官也站出來,齊齊行禮,斬釘截鐵道:“願爲王爺效死!至死不悔!”
王冉波這些文官卻是臉都白了,王爺啊!你熱血不要緊啊,可是得顧着我們這些士大夫的小命啊!萬一你出兵了,桂州城怎麼算啊?我們怎麼算啊?
何信艱難的嚥了口唾液,道:“王爺啊!這……太冒險了吧!”
趙禳搖了搖頭,道:“你們方向,本王這次不準備帶太多兵馬!一千人足矣!”
王冉波卻敏感的從趙禳的話裡面感覺到不妙,趙禳說是不準備‘帶’太多兵馬,不是‘派’!尼瑪的啊!趙禳該不會是想親自帶兵吧?你死了不要緊啊!怕是官家要責怪下來,自己這個凡人,怎麼禁得住天子一怒啊?
王冉波難得的爲趙禳着想了一次。“王爺!主師不可輕出,更何況王爺是天家貴胄!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爺怎麼可能如此冒起呢?區區安化蠻,想來派一上將就可以解決了!對了,就讓馬提轄去吧!馬提轄曾經大敗安化蠻,此番定然不會辜負王爺你的信任!”
聽了王冉波這話,白虎堂內的其他官員也回過神來了!什麼?王爺你老人家要親自帶兵出戰,哇!這怎麼行啊!上次你到龍水城被圍住,我們可是連心肝都幾乎嚇的跳出嗓子眼啊!甭說你會不會出事情了,光是就這樣帶兵一次,怕是陽壽都要短上三年!
閻士良兩眼淚汪汪的看着趙禳。“王爺啊!你不能夠這樣啊!奴婢看不到王爺你,可是睡覺、吃飯都沒有滋味啊!請王爺坐鎮桂州城吧!”
被這麼一個宦官如此深情款款的看着,這壓力真心不是一般的大。趙禳悻悻然的笑了笑,道:“那個……那個閻走馬也可以一同去的!”
閻士良倒是沒有臉皮,很痛快的說出心裡話。“奴婢怕死!請王爺體諒一二!”
如果換了其他時間,王冉波等士大夫,定然要狠狠唾棄一番閻士良這閹人,不過現在卻禁不住紛紛心中豎起大拇指。這招不錯,不要臉,看你衛王還怎麼走的了!
孫朋遠聰明,並沒有對趙禳開口,而是看着兵馬提轄馬玉,咳嗽一聲,慢悠悠的說道:“對此不知道馬提轄有什麼意見呢?”
王冉波、何信等一衆文官登時回過神來!對啊!光我們給王爺施加壓力也不夠的,如果連這些賊配軍也開口勸說,想來王爺也不好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了!
當下馬玉的關注度立刻直線飆升,一雙雙眼睛眉目傳情的看着馬玉。看的馬玉宛如身上怕滿了螞蟻,那不自在的感覺,實在叫人痛苦得緊。
馬玉也不得不咳嗽一聲,苦着嘴臉對趙禳說道:“那個……王爺,這次出兵,讓末將來就可以的了!”
王冉波聞言,那叫一個精神一振,趁機插口:“王爺啊!下官知道武將想立功可不容易,而且馬提轄都這樣說了,你就信任馬提轄一次吧!”
這廝倒是聰明,立刻把事情拉到爭奪功勞上。趙禳如果執意要去,怕是叫人感覺不厚道了。畢竟趙禳貴爲王爺,而且前不久還說大修水利,到處都是政績,還去和馬玉搶軍官,可就是叫人感覺太過獨食了。
趙禳忽然發現,比起安化蠻,這幫文官的讓自己的頭痛程度,也沒有差的到那裡去。揉了揉太陽穴,趙禳一咬牙,對趙嬴武道:“都把這些人給轟出去,只有指揮使以上可以留下來!”
王冉波等人大驚失色。“王爺,你不能夠這樣做的!”
“王爺!下官要死諫!”
“王爺!三思啊!請王爺三思啊!”
“王爺啊!萬金之軀,怎麼能夠到刀劍無眼的戰場呢?”
最淒厲還得數這一把聲音,宛如閹雞一般。“王爺啊!王爺!你不能夠這樣對奴婢的啊!王爺啊!你一定要聽奴婢這一次的勸說啊!”
不用問,都知道是閻士良的聲音了。
趙禳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吐了口濁氣,才說道:“世界終於清靜了!”
馬玉和楊文廣等人面面相顧後,紛紛露出無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