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裡,蜿蜒的小路穿過了一處奇花異草處,比起夜晚看似幽秘而驚恐般的,白天看起來倒是十分豔麗。依舊是那間小屋子,斐燁一衆人都在外頭侯着。即使他現在很是着急,也是要懂得遵守些許規矩的。
領頭的人朝着斐燁道,“麻煩璃王殿下在此稍後片刻,待我去請璃王妃出來。”說罷,他便上前去敲了下門,道,“璃王妃,璃王殿下前來接你回宮了。”
“知道了,娘娘還在洗涑,請稍候一下。”紫巖柔聲的話語透過門縫傳來。
那領頭的男子臉上堆起了笑容,朝着斐燁諂媚般的說着,“相信璃王妃是想要給璃王殿下你一個最好的印像,這才得多等一會……”
“你先下去吧!本王一人侯着便行。”顯然,斐燁不想讓任何人耽擱着他和唐亦瑤獨處的時間,也有些不耐煩了,寒眸掃過了還想說些什麼的領頭男人,他便急忙低頭應聲“是”,過後便就立刻離開了。
時間彷彿過得很是煎熬,不如說是等待纔是極爲漫長的。斐燁一席黑色的長袍,金絲在邊緣處勾勒起的祥雲翻轉圖,層層擺擺的,隨着風吹拂過而揚起的弧度,倒是顯得極其的好看。他那剛毅般的面容上,黑曜石般的眼眸,定定的看着那道禁閉着的門,漠然般的神情裡,帶着一抹堅定,還有些許期待。
身旁的宮人一個個都低着頭,不敢擡眼看着斐燁一眼,也多些言語。畢竟,斐燁那種渾身一直帶着的冰冷和生人勿近的氣息,都讓他們迫不及待的驅使離開纔是。
隨着“咯吱”一聲響起,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定格在畫面處的一道紅色身影踱步而來。
袖胸前是一抹紅緞裹胸,外披紅色紗衣,袖口處,繡着淡粉色的牡丹,逶迤拖地的衣裙下襬是那密密麻麻一排海水雲圖。身子輕輕轉動,而長裙散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以着飛仙髮髻爲主,點綴着的珠玉片在陽光的灑落之下,散發着耀眼的光芒。那一隻牡丹花的金步搖,垂落下來的瓔珞珠玉,隨着她的步伐而晃動着,倒是爲她那張漠然的臉上,增添了不少生氣。
陽光之下,那張美豔的臉龐,着實漠然得很,清亮透麗得很的眼眸,淡淡的掃射過了一眼不遠處的斐燁,近乎陌生般的神采,倒是讓斐燁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小遙,我們……”斐燁那漠然的眼神在對上唐亦瑤的時候,化爲了一抹柔水,他剛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見唐亦瑤輕輕俯身行禮,姿勢動作行雲流水般的,柔聲般的說着,“璃王殿下,該會行宮了。”
話語雖然是柔情似水,可是那語調裡帶着的一抹冷然,倒是盡收在斐燁的耳裡。他暗了暗眼眸,面上倒是沒有些許的異常,只是沉聲道,“走吧!”他率先走在前頭,身後的唐亦瑤便帶着紫巖跟上了。
他走得不快,步伐倒是算得清幽得很,像是咋欣賞什麼美景一般,只是那心不在焉的神情,倒是出賣了他。而那身後,本來早就該跟上的唐亦瑤,卻一直保持着和斐燁的距離。像是極其心有靈犀的一般,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
最終,斐燁頓住了腳步,沉靜了許久,他看着地面上,他的身影倒影着,而身後那人的身影也緊跟在不遠處,卻也頓住了腳步。他定定的看着那身影,就像是糾纏一起般的纏綿。只是他那漠然都神情着實看不清是什麼情緒。
身後的宮人一個個都面面相覷的,不知道這種爲何突如其來的靜謐,還有那頓住腳步又不走的姿勢,到底是爲何。只是他們也不敢多問罷了。
“小遙……”許久,如同來自遙遠的地方傳來了一聲嘆息,斐燁輕聲說着,“不來陪着送一起並肩走嗎?”帶着十足的無奈和疲乏的,像極了那遙遠難以回去的人一般。
唐亦瑤定定的看着那高大的身影,一如既往高傲堅挺的軀幹,此時卻似乎染上了一抹黯然而孤寂,她心口微微一酸,像是有着什麼在蠢蠢欲動的。那隻纖纖玉手下意識想要上前去安撫着斐燁肩膀,卻被她心底的冷漠給壓抑住了。
“殿下是男子,自然是領守於前。而臣妾只是女子,怎麼敢和你並肩,倒是壞了規矩,又壞了璃王殿下的名聲,可就不妥了。”話語裡似乎處處都在爲斐燁着想的一般,而且那神情倒是恭順得很,卻是看不出來些許的異常了。
在北潯國,確實是有女子身份不如男子高貴的,不可並肩前行,那是以示尊重和地位的象徵。只是在皇宮貴族裡,一般的女子都有着品級的,倒也算不是比不得男子。並肩而行,一而是表現夫妻間的感情甚好,二則是以示他們彼此間相敬如賓。到也算是恩愛的一個象徵,算是撒狗糧的一種行爲吧。
只是,一向來,斐燁和唐亦瑤都是不拘於這種小節,更何況兩人間的情感,可是比起那種相敬如賓還要深刻,又怎麼會以着禮法道德去拘泥呢?!
斐燁轉身而來,對上了唐亦瑤低眉順眼的模樣,那般的疏離,倒是讓他陌生得很了。他心底一陣怒火在灼燒着,憤懣般的激揚着。他冷聲呵斥道,“要是本王非要你前來和我一起走呢?!”
唐亦瑤詫異的擡眼,那黑曜石的眼底,閃爍着的怒火,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是清晰了。她珠玉到他的雙手在兩側收緊着,那是他隱忍怒火的象徵。她低垂下眼簾,恭敬道,“璃王殿下的要求,臣妾自然不敢不辦。”說着,她便邁着快步,跟上了他身邊。
定定的看着眼前這麼一個低眉順眼的唐亦瑤,那張絕美般的臉龐上,帶着是漠然倒是深刻的寒了他的心了。斐燁強忍着要發怒的心,甩了下衣袖,轉身離開。
唐亦瑤急忙跟上,只是卻也跟不上和他同步伐了。斐燁本來身材就欣長,加上那大長腿的,邁開的步伐就比唐亦瑤大得多了。唐亦瑤緊跟着在其後,變成了小碎步輕跑起來了。
斐燁看着那地上的影子,那身後的唐亦瑤輕提起自己那長長的衣襬,快步跟隨在後的,整個人看着倒是有着些許狼狽了。他心底倒是消散了不少怒火,步伐也漸漸慢了下來,等着唐亦瑤跟上,再慢慢的並肩而行。
出了宮門口的,華麗的馬車,車頭掛着一束旗艦,那是北潯國的象徵。此時,便已經在外頭等着迎接斐燁和唐亦瑤了。
斐燁像是還未消氣的一般,率先踩着凳子便上去了馬車裡,留下了唐亦瑤一人孤身站在外頭,倒是顯得有些淒涼。她怔愣般的看着那剛剛輕輕撩起的簾幕,想着斐燁那直接不顧及自己便上去的情形,心底不由得悶哼了一聲。該死的斐燁,多久不見了,居然變得和以前一樣,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了!還真是個沒有品的男人呢!
以前兩人想看不對眼的時候,斐燁對於唐亦瑤也是如此的不客氣。那時候她只會譏諷他,心底YY他,罵他一番的。現如今,倒是變得有些落寞了。這種落差,被人冷落的感覺,還真是極其的不好。特別是,還受到過他人的愛護的時候。
還沉浸在思緒之中的唐亦瑤,沒發現那簾幕不知何時再次掀開了。裡頭探出了斐燁一張俊美的臉龐,那眼底帶着一抹笑意。
斐燁顯然心情好了不少,勾了勾脣角,伸手到唐亦瑤的眼前,笑着道,“來,我帶你上來!”
唐亦瑤這纔回神過來,本來斐燁那帶笑俊美的臉龐,活生生的被她看成了一副得意譏笑的模樣。她倒也是不樂意了,被人如此的冷落現在又呵護的?豈不是甩了一巴掌又給顆糖?不好意思,她纔不接受呢!
她一把拍開了斐燁的手,自己踩着板凳,上跳着前去了。只是那馬車本來就高,唐亦瑤又沒有什麼經驗的,一下子身子不穩,直接摔倒斐燁身上去了。伴隨着“啪嗒”一聲,本來還在疑惑着的斐燁,倒是怔愣住了不少。
兩人現在的姿勢,倒是極其的曖昧,斐燁被壓在底下,唐亦瑤整個人直接趴在他身上,一隻腳還在馬車簾幕的外頭,看着倒是有些滑稽了。兩人彼此對視着,時隔許久未曾相見過的兩人,此時,那彼此間的呼吸正在彼此交融着,都可以感覺到各自身上那燥熱的溫度。
唐亦瑤那清亮的眼底,倒也着斐燁那張俊美的臉龐。那臉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乾淨整潔般的,只是眉眼處似乎多了些許褶皺,輪廓的棱角像是削尖了不少,顯然整個人都瘦了不少。
唐亦瑤心底一陣觸動,有着什麼酸澀在心底遺留而過的。她顫了顫雙手,下意識想要撫上那張俊美的臉龐,一點一點的觸碰,就像是小心翼翼的試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