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是那些前來搜查的武士,古風看到的確實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這肯定就是那些大漢口中所說的孩童、以及這名渾身是血,眼看就要活不下去的老人。
“別過來,別過來……快走,快走……”古風在心裡不停地小聲嘟囔着,但是事情不會以他的主觀意志改變——那老人一瘸一拐地牽着小孩進來了!
這是一個很憔悴與衰弱的孩子,沒想到看起來六七歲的年齡會有這樣不幸的童年。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小臉髒兮兮,但是一雙眼睛卻很清澈。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古風再次有了惻隱之心。
“不要過去,不然惹麻煩上身就不好了。”古風不停地低聲唸叨,就是不斷地警告自己,前車之鑑!
忽然間,就在古風閉目養神之時,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好像是比這個小男孩還要小的時候,也是家破人亡,那是古之意收留了他和老三。
“唉,都怪我心太軟!”古風咬了咬牙,從山洞深處很有氣勢地走出。
老人自然發現了山洞深處有人,原本就沒落的目光此時已盡是絕望。
“不,不要過來,放過我們公子吧,他還小,求你了。”老人聲音沙啞,他已經奄奄一息了,渾身的骨頭都被打斷了,有氣無力的靠在一塊石頭上,口中向外涌血沫,一雙老眼越來越渾濁了。
這個孩童傷心大哭,用力抱住老人,以稚嫩的聲音哭喊着:“張伯,不要離開我,我已經沒有親人了,只有你。”
“咳……”老人咳血,溺愛的摸了摸這個瘦弱的孩童的頭,老眼越來越暗淡,也越來越渾濁,道:“你是漢國的公子,是最後的血脈了,我真的不甘啊,不能保住你……”
他一邊說話,一邊向外口吐血沫,幾乎不能出言了,話語不清。
“張伯,你不要死啊,我們相依爲命……”孩子傷心的哭着,死死的抱住老人的一條斷了幾截的手臂。
“我太沒用了,連大王最後的一點血脈都保不住……”老人以殘軀抱住幼童,仰天悲嘆,眸子失去了光彩,他的生命走到了終點,渾濁的老淚沿着褶皺的臉膛滾落。
小男孩再也忍不住了,不顧一切地放聲大哭。
“喂!我還沒說什麼呢?噓噓……”古風急了,生怕小孩的哭聲再引來追殺他們的那些人。
“在這裡!快過來啊!”這時洞外再次有了動靜,走遠的武士又朝這裡聚了過來。
“完了!”
古風抱起了死抓住老人不放的小男孩,用他那滿是灰色物質又充滿臭味的手捂住了小男孩的嘴,然後孩子好像就沒動靜了,不哭了,因爲被薰暈了。
待到古風鬼鬼祟祟地飛奔到洞口,迎面撞見十幾個大漢正朝這裡圍攏過來。
“唉,都怪這個小屁孩,哭什麼哭,完了。”古風用了一次“天眼術”,大致看了一下,一個三階大乘的東方武者,三個二階中期的西方武者,八個一階武者,修煉元氣鬥氣都有,其餘的都還沒到階位,可謂陣容豪華。這就是修道者的一個優勢,總是比其他修煉者的靈覺更敏感。
“呔,你是何人?識相的把這小孩交出來,給你留個全屍。”一個大漢脾氣很暴躁,對着古風大喊。
“媽的,交出來纔是留個全屍!那我還交什麼!”古風對大漢提出的條件很不滿意,“看來沒有商量的餘地嘍。嘿嘿。”
“嘿!你聽到沒有,大爺們可沒這麼多耐心啊!”另一個人再次出言不遜。
“哼,我也沒耐心。”說着古風自乾坤袋裡拿出了他唯一的武器——那把破槍,然後口中唸唸有詞,只見長槍自行飄浮了起來。
“哦?修道者!”爲首的大漢面色凝重,修道者的話就不好解決了。他看着這把破槍懸空飄起,便立即吩咐所有人退後。同時自己也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古風提着小孩跳上長槍,之後長槍如離弦的飛箭,瞬間淡出了這些人的視野。
“媽的!這是修道者嗎?倒像是一個無賴流氓!混蛋,給我追!”爲首的大漢氣得大罵,沒想到被一向以孤傲著稱的修道者以流氓般的方式耍了一番。這倒是小事,他奉命帶人追殺這小孩,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會有此等變故,如果不能解決此事,恐怕他性命難保!更可恨的是這個修道者渾身泥垢,根本看不出相貌,找他都是困難!
再說此時駕馭飛槍的古風,抱着一個小男孩,且滿身泥垢,**着上半身,把人們心中本該仙風道骨的修道者形象毀得一乾二淨。
“張伯……”孩童醒來了,傷心的大哭,淚水不斷滾落,單薄的小身子在顫抖,趴在古風懷中,讓人不忍目睹——那麼臭。
“張伯不要走,贇兒想你,沒有親人,只有你……”這個可憐的孩子傷心哭泣,嗚嗚悲咽。
古風帶着他,逆天而上,手抱着小男孩,道:“唯有成長,唯有好好活下去,才能讓你的張伯欣慰。”
……
一座花香鳥語的小山上,漢國王室最後的一點血脈,那個八歲的幼童,站在一片松林間,正在對樹上的一隻小松鼠說話。
“我想父親,我想母親,想哥哥,想姐姐,可他們都不在了,你想你的親人嗎?”
小松鼠怎麼可能明白他的話語,抱着一個松果,噌的一聲跑掉了。
這名稚嫩的孩童,又走向下一處,對着樹上的一隻小鳥說話,道:“永遠有多遠?父王說,永遠默默護佑我。將來是在什麼時候?姐姐說,將來會出現,還會來看我。”
說着說着,稚嫩的孩童大眼通紅了,低着頭,道:“我知道,他們不會出現了,和張伯一樣,都是爲了保護我……”
樹上的那隻小鳥也飛走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又向松林深處走去,見到一隻落在野花上的傷蝶時,輕聲道:“爲什麼你也受傷了,我想張伯了……”
“這孩子以後不會是個詩人吧。”古風暗自揣度,“小小年紀如此多愁善感。”殊不知這孩童剛剛經歷國破家亡,短時間恢復成這樣實屬不易,古風有這種想法簡直就等於說風涼話。
古風在松林外,靜靜看着這一切,他並沒有離開山洞太遠,因爲他也飛不遠,只能帶着這個孩童在羣山之間散心,想讓他早點從傷痛中走出來,可是目前來看似乎不太順利。
“也罷,該我出場了!”古風搖着頭走向那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