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戴軒宇坐在回家的公交車上,心情很是複雜,離開家的時候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論因爲什麼也絕對不會再回去了,但現在坐在車上的他卻又有一種無法言語的情感。說到底當初爲啥要離家出走,自己也已經有些遺忘了,如果是因爲對李巖的愧疚感的話現在也已經解開了;如果是因爲考試成績的話也是因爲自己想耍小聰明導致的;如果是母親的不理解...自己什麼都沒有跟對方說,又怎麼能讓對方理解。仔細想想自己離家出走的原因好像多半都是因爲自己的幼稚導致的,一想到這戴軒宇的羞恥感就再次涌上心頭。

還沒等他從羞恥感中走出來,公交車到站的聲音便催促着他趕快回家,戴軒宇只得拉緊帽子幹嘛下車去了。小區還是和以前一樣,老人在門口曬着太陽,孩子在附近的公園裡嬉戲只是和自己離開時不同的一點是,附近貼滿了自己的尋人啓事,還好戴軒宇回來前帶上了口罩,否則要是被認出來,肯定會引起一陣騷動。戴軒宇趕忙進入了小區,生怕遇見熟人。戴軒宇快步來到了樓門口,就連這裡也貼着自己的尋人啓事,他摘下一張仔細的看看,尋人啓事上的照片還是自己小時候的樣子,仔細想想自己好像稍微大點以後就沒怎麼拍過照,留下的也只有這些小時候的照片了。

一切都和自己走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別,前幾年剛換的房門,去年貼在門上的福字和對聯,以及依舊放在毯子底下的備用鑰匙,戴軒宇熟練的取出鑰匙打開了房門。屋裡還是原來的樣子,依舊是那麼破舊雜亂但卻讓人感到安心,就算在葉鱗哪裡住的很舒服,但還是沒有在家裡的這種感覺。戴軒宇來到了自己的屋子前打開了房門,自己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簡單但從不簡陋,屋子裡被打掃的沒有一絲灰塵,牀單被子也換成了新的,疊好放在了一邊,而桌子上還放着和平時一樣的早餐。

戴軒宇呆呆的站在屋子裡,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麼傻,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銷售員,本來就是早出晚歸的工作,但爲了給自己一口熱乎飯,總是更早的起來,晚上擠着晚高峰迴家來,但自己卻從來沒有在意過這種事情,只是理所當然的接受着一切,戴軒宇只覺得現在的自己太過天真,只想着離開這裡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從來沒想過母親的想法。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多麼的愚蠢和自私,要不是自己認識了葉鱗,不然可能現在還沒辦法明白這些簡單的道理。

這時家門被再次打開,開門的人察覺到家裡進了人,二話不說便衝進了屋裡不出所料正是母親,母親發現戴軒宇後,二話不說衝上來給了戴軒宇一嘴巴,隨後死死抱住了戴軒宇泣不成聲。戴軒宇也第一次仔細的觀察起了母親,母親頭上的白髮以及清晰可見,眼角也早就出現了皺紋,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忘記鑰匙放在了哪裡,說話開始有些絮叨一件事要說啥上好幾遍,自己有時候還給她數着一共說過幾遍,就連曾經嫌貴的膏藥現在也貼在了身上。母親早就不再年輕了,明明仔細想一下就能知道的事情,自己居然現在才發現,戴軒宇也抱住了母親,哭了起來。

(在那之後...)

“所以你是怎麼解釋這段時間你待在那的?”葉鱗靠着西廂房的熱炕,坐在板凳上摘着韭菜,角落的電視報道着2月2當日的新聞,以及十分臨近的過年氣息。而葉鱗對面的戴軒宇也在用自己生疏的手法摘着韭菜,自從和母親和解之後,戴軒宇的狀態就好的不得了。不過剛和解就跑回了葉鱗這裡,說着想在這裡學習做飯以及一些家務什麼的,爲了減少母親負擔這種沒法讓人拒絕的理由,於是便來到了現在的場景。

“我說我在打工老闆那裡住了幾天,雖然我媽擔心我嘴裡的“老闆”是個壞人,但見我安讓無恙也就放心了。”戴軒宇滿面春風,比起從安瘋子那裡出來時更加精神。

“那你不跟家呆着,來我這幹嘛,做菜什麼的跟你媽學不是更好嗎?”葉鱗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戴軒宇能來他還是很高興的。

“我媽...她不願意教我,怕我炒菜燙着。”戴軒宇害羞的撓了撓頭,看的葉鱗一度輕笑。

“而且,我昨天就把她勸回孃家了,她已經很多年沒回去了,也該回去看看了,順便好好休息一下。”戴軒宇邊說手裡邊加快速度,雖然還是比不上葉鱗但也算有進步。

“她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邊?”葉鱗的那份已經摘完了,本想將戴軒宇沒摘完的那些取過來,但被戴軒宇拒絕了。

“她當然不放心,但爲了讓他安心,我把之前從陸家取出來的那幾千都給她了,連黃牛票都買好了,半推半就爲了不讓票錢浪費,這才收拾東西回去了。”說着戴軒宇終於把手頭的韭菜摘完了,葉鱗笑了笑又從身後取出來一袋豆角。

“恩,那就好。來接着幹吧。”葉鱗再一次把豆角分成兩堆,二人開始摘了起來。

“磷叔...謝謝你...”戴軒宇說完,臉便紅的像蘋果一樣,幹嘛低頭接着摘起了豆角,

“沒事...不過戴軒宇,我給你個忠告,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莫過於得不到的,和已經失去的。希望你以後不會爲得不到的懊惱,不會爲失去的後悔。”葉鱗說話一直都是這樣,雖然都是些大道理,但只有經歷過才能明白它的深意,戴軒宇深諳其道。

“對了磷叔問你一個問題。”戴軒宇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猛的站了起來。

“嗯,怎麼了?”葉鱗話音剛落,戴軒宇的眼睛突然發出了紅色的光芒,就和之前看見未來的樣子一樣,不同的是這次戴軒宇眼睛裡的光芒有兩道。

“磷叔,你聽說過時之瞳能看見兩個未來這種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