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一貓身,鑽進了報名處。不一會兒,他又鑽了出來,得意洋洋地從懷裡掏出一張號碼牌:“搞定!”
沙本善道:“咦?你偷的?”
雨聞道:“什麼啊?我把一個傢伙的名額給擠掉了。”
沙本善道:“怎麼弄的?”
雨聞道:“我有錢!”
沙本善道:“可我們兩個,這才一面牌子啊?”
雨聞道:“我們是組合啊,一面牌子夠了。”
比武大會即將開始,主席臺上坐滿了不歸城裡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相互間打着招呼。幾十名風姿綽約的妙齡少女如穿花蝴蝶似的來往不停,端茶倒水,殷勤伺候。
臺下更是熱鬧非凡,成千上萬名觀衆像麻雀一樣聚在一起,唧唧喳喳,還有不少人因爲買不到坐票和站票,只好爬上擂臺附近街道兩旁的屋頂,像猴子似的觀望。
由於起得早,沙本善在最靠近擂臺的酒樓裡佔了兩個好位子,用的還是雨聞的錢。他倆在這個角落的板凳上站着觀看,視野很開闊,可以將整個比武會場看個清清楚楚。
這酒樓上上下下都已經擠滿了人,沙本善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吆喝聲。一聽那對話,他才知道原來是有人開了賭局,賭的正是這比武的結果。
沙本善頓時來了興致,可身上摸了個遍,也沒摸出半個銅錢來。只有一袋吃了光的過期大米,雖然是寶貝,可人家根本不會承認的。他只好搖了搖頭,被雨聞看見了,便問道:“沙兄,怎麼了?”
沙本善道:“你看那裡有人開賭局,我本來想賭你贏的,既能討個吉利,又能掙些外快。”
雨聞卻對賭博之事毫無興趣:“嘁,這點小錢有什麼好掙的,缺錢跟我說啊,我有的是。我從來不玩這種低級遊戲,我師父說過,喜歡賭博的人是沒出息的。”
沙本善臉一黑:“你的意思是說我沒出息咯?”
雨聞忙解釋道:“不是不是,那是我師父說的嘛。”
沙本善見他不肯掏錢,也就沒法參加賭局了,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一邊漫不經心道:“昨天聽你說,這次比武大會有人贊助的?”
“嗯那,”雨聞靠在欄杆上,撐着半邊身子,欣賞着人山人海的盛況,道,“這不歸城裡遍地是有錢人,我都算個普通的了。”
沙本善道:“那你說的首富毛不拔是什麼來頭?”
雨聞道:“他呀,最初靠販賣小孩掙了一大筆錢,然後用這筆錢投資了不歸城的城市建設,又從房地產裡撈了一大筆,接着又用這筆錢倒賣黃金珠寶,雪球越滾越大,財富也就越來越多了。”
沙本善對經濟完全不懂,聽得雲裡霧裡,但對販賣小孩還是懂的,詫異道:“賣小孩不犯法嗎?”
雨聞道:“你不懂,他在州府裡是有人的,給他開了一張互助會的許可,他賣小孩就不犯法了。”
“還有這樣的事?”沙本善目瞪口呆道,“互助會是什麼玩意?”
雨聞道:“這你都不知道?互助會就是金雲州最大的公益組織,一貫以發掘人才、幫人圓夢爲己任,持有州府發放的許可證。”
沙本善道:“那他們賣出去的小孩從哪來的呢?拐騙?綁架?偷竊?”
雨聞道:“你真是什麼都不懂啊,來源很多啊,有的是小孩的父母親自賣,有的是拐賣小孩的人販子轉賣,反正互助會不問來源,只要有就收。既然不問來源,也就不知道其中的罪行,那互助會也就沒有任何責任了。他們只管收小孩就行,然後把小孩賣給那些需要的人家。”
沙本善繼續問:“什麼樣的人家需要買小孩呢?”
雨聞繼續解釋:“你瞧,有些有錢人家,自己生不出小孩,是不是要買一個?或者小孩夭折了,自己年紀也大了,是不是要買一個?還有小孩被人拐跑了,是不是也想買一個?這些有錢人家肯定要找個能繼承家業的孩子,花點錢又有什麼?還有,那些青樓、丐幫之類的組織,是不是也需要大量的人力資源?這些人從哪來?難道打招工廣告嗎?還不是要靠買?”
“原來還有這麼多道道,”沙本善感慨道,“那你家也是這樣富起來的嗎?”
雨聞眼白一翻,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爹是將軍,我娘是書香門第,用得着幹着些勾當?”
咣!一聲鑼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旌旗舞動之處,主席臺下,十餘名訓練有素的紅衣大漢敲響了比武開幕的鑼聲,那鑼聲整齊劃一,氣勢恢宏,立刻將場外的喧囂聲鎮了下去,比縣太爺的驚堂木還要管用。
只見一名年方二八的窈窕少女款款走上擂臺,站在中央,咬字圓潤,吐詞清晰,道:“歡迎各位來到不歸城,小女子龍智缺奉命擔任本次比武的司儀,首先,我代表不歸城城主費留遊大人歡迎各位選手和觀衆,歡迎你們來到偉大的不歸城!”
臺下頓時掌聲雷動。龍智缺頓了頓,繼續說道:“今天是比武大會的第一天,恕小女子嘮叨,在比武之前,先向各位介紹一下本次比武的規則。”
臺下的觀衆們沒有一個嫌她嘮叨的,因爲別說在不歸城,就是整個荒蛋島,乃至混沌國,都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龍智缺的大名。
龍智缺的身世無人知曉,但她十歲便以一副“天籟之音”的金嗓子成名,在整個荒蛋島上颳起過不小的風暴,連太樂府的宮廷樂師們也紛紛以其爲模板,招收學徒。龍智缺長大後,更是出落得無比水靈,國色天香,惹得天下各路公子哥們紛紛登門求見,只是此女似乎頗爲清高,除了偶爾在一些大型比賽上亮相主持,或者在一些高級場合出來獻唱幾曲之外,一般人都請不動她,更沒有聽說她和哪位公子哥走得比較近,也算是比較潔身自好。
女神當前,誰又不願意多聽幾句呢?微風輕拂,龍智缺雲鬢飄散,垂在胸前的幾縷青絲柔柔漫漫,白皙無暇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一襲素色長裙被風吹起,緊貼着曼妙的身軀,更顯風姿綽約。俏麗的鵝蛋臉上,嵌着一對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高高翹起,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薄薄的雙脣如玫瑰花一般嬌嫩欲滴,筆直的鼻樑高高挺起,和櫻桃小嘴相得益彰。只見她眼波流轉,在場的男人頓時個個神魂顛倒,女人們紛紛起了嫉妒之心。
龍智缺繼續道:“首先,感謝金雲州守護使胡八道胡大人親臨比武大會現場,這是我們不歸城的無上光榮,更是所有參賽選手和觀衆們的無上福氣!胡大人不遠千里,來到我們不歸城,親自關心、指導比武大會的籌備和實施,殫精竭慮,令人感動。在此,請允許小女子代表所有選手和觀衆們,向您表達最崇高的敬意和感謝。”
說着,龍智缺微微側身,向主席臺上位階最高的一個座位款款施了一禮,又引來無數掌聲。
那尊貴的寶座上輕紗掩映,隱約顯出十幾條筆挺的身影立在一方錦塌之後,錦塌上一個側臥的身影傳出迴應:“蒙龍姑娘擡愛,下官受之有愧,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望姑娘笑納。”
話音剛落,只見一道金光自輕紗後飛出,不偏不倚正好插在龍智缺的雲髻之上,原來是根綵鳳金簪。
從高臺到擂臺大約有十餘丈之遠,隔着一層朦朧的薄紗,出手還能如此精準,力度也剛剛好,還要考慮到龍智缺的反應,萬一她一躲閃或者什麼的,就未必能如此到位了。可見輕紗後面的這位胡大人不只是位普通官宦,還有深藏不露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