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話說到這兒,所有人都是一驚,彷彿已經感覺到神獸兇惡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脊背,自己的脖子正在神獸的利爪之下了。人羣中不禁發出一陣騷動。
“不要亂,不要亂。”霍老先生起身安撫道,“這位老先生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但也不代表肯定正確,大家這不是暢所欲言嘛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何況,誰說一定是神獸呢?這只是我們對未知物體的一種代稱罷了,或許是兇獸、妖獸也說不定……”
他這一補充解釋還不如不說,簡直是神補刀,人們一聽這話,更加慌張了,不少人直接掉頭就跑,一溜煙跑回家,把門一關,門栓一插,再也不出來了。
霍老先生也很尷尬:“唉,你們……你們別跑啊……”
人羣一下散去三分之一,這對沙本善是件好事,他剛纔已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案,但是因爲舉手發言的人太多,自己又沒有什麼資歷,長得又不醒目,人家根本注意不到自己。現在人羣空了些,他說話的機會也就多了。果然,霍老先生眼看控不住場面了,沙本善立刻朗聲道:“大家不要慌,我有一計,保證事情水落石出!不管什麼兇獸、妖獸、神獸,一律擒之落網!”
他這話一說,剩下的想跑的人馬上打消了逃跑的念頭,畢竟如果真是什麼兇獸或妖獸,他們跑也是跑不掉的。
霍老先生也像見到了救星,連忙一擡手,道:“這位少俠有何高見,不妨直言。”
沙本善整了整衣冠,不慌不忙道:“在下略懂法術,可用一招‘尋蹤訣’找出任何非凡間之物的下落。”
大家都是一驚,更多的人則是將信將疑:“什麼法術這麼厲害?真的假的?不是和那老頭一樣故弄玄虛的吧?”
沙本善也不多解釋,他知道這時候越解釋人家越不信,就像那個老頭一樣。霍老先生卻是完全換了一副神情,畢恭畢敬地朝沙本善一拱手,道:“這位少俠,請上臺來坐,閒談慢聊,老夫願聞其詳。”
這些廣場上的人們都更詫異了,這霍老先生德高望重,自己也是很有本事的人,別說對一個晚輩如此恭敬,就是對比他年長的武林前輩,他也不會行此大禮,更不可能如此謙卑,左一句“少俠”,右一句“少俠”的。
沙本善也不客氣,當下爽快地跳了上去,二話沒說就坐在了霍老先生身旁空着的位置上。這可把那兩位見證人氣得夠嗆,他們好歹也是“四小天王”門派的佼佼者,武林中當下響噹噹的人物,還是霍老先生請來的貴客,霍老先生對他們尚且沒有如此高的待遇,眼下不知哪裡冒出的一個毛頭小子,竟然坐在了他們的上座。剛要發作,卻被沙本善的一個舉動憋了回去。
沙本善坐下後,立刻端起桌上的茶杯,對兩位少年道:“二位前輩,晚生沙本善,初出江湖,不懂規矩,在此向二位以茶代酒賠個不是,請。”
他這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卻有理有據,讓那兩個傢伙根本沒有機會發作。因爲他已經自稱初出江湖,不懂規矩了,如果他們還計較他的座次問題,那就顯得他們二人沒有風度,以大欺小、以多欺少,廣場上大多是江湖人物,這要是傳出去不但自己面子上不好看,連門派的名聲也要受到影響。同時,沙本善也向他們敬茶道歉了,如果他們不接受,是他們失禮,與沙本善毫無關係了。他們雖然高傲,但是江湖規矩還是懂的,只好也端起茶杯來,回禮喝下。
霍老先生對沙本善的舉動頗爲欽佩,覺得這個小子雖然自稱初出江湖,其實頗有頭腦,功夫也不是一般俗流。剛纔沙本善一躍上臺,包括走路時的氣場,還有坐下、端茶時的動作,都能透露出他的功力不俗。
霍老先生也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茶杯,對沙本善道:“沙少俠,方纔你說你有一招什麼訣來着?”
沙本善也端茶朝霍老先生回敬道:“尋蹤訣。”
霍老先生仰頭一飲而盡,道:“莫非是‘太上無爲心法’中第八十八式的‘尋蹤訣’?”
沙本善也很意外:“霍老先生竟然知道‘太上無爲心法’?”
霍老先生哈哈一笑,道:“老夫走南闖北,本事沒學到多少,看過聽過的東西卻是足夠多了。”
沙本善道:“那這‘太上無爲心法’,老先生您是看到過,還是聽到過呢?”
霍老先生道:“慚愧,在下修爲有限,只是聽人說起過,無緣得見。沒想到今日在這小城之中,還能遇到‘太上無爲心法’的傳人。”
沙本善道:“不敢當,只是學到一點皮毛,九十九式‘太上無爲心法’我也只學了一大半,還用得不是很熟練。只是適才看大家對這神獸之事如此介懷,不禁想出一份力。”
霍老先生大喜,道:“如果能得到沙少俠的幫助,何愁大事不成?”
說着,他又端起一杯茶,敬沙本善。那兩個少年聽說這沙本善會一種連霍老先生都仰慕的法術,而且這法術自己也從未聽過,不禁心中也是多了幾分敬意,也一同站起身,舉杯敬沙本善。
沙本善也起身回敬,道:“多謝霍老先生和兩位前輩看得起,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好哇!趁我不在,你倒跑上臺偷偷喝起茶來了!”凌金的聲音大老遠就傳來,把沙本善嚇了一跳。
霍老先生好奇道:“這位是?”
沙本善笑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凌金凌姑娘。”
“哦,快請快請。”霍老先生說着對凌金道,“沙少俠大才,交的朋友也是如此超凡脫俗。”
說話間,凌金已經三兩步飛上臺,站在了沙本善的身邊,一把搶過他手裡的茶杯,咕嘟咕嘟一下喝的精光,接着又去茶壺裡倒,嘴裡嘟噥道:“哎呀,渴死我了。”
沙本善見她如此不顧禮節,也不回答霍老先生的話,也不注意淑女形象,有些尷尬道:“凌姑娘,你這……人家跟你說話呢。”
霍老先生很是大度,道:“不打緊,不打緊,口渴纔要緊,呵呵。”
那兩位少年見了凌金的美貌,早就魂飛天外了,對沙本善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雙雙上前舉杯敬凌金:“凌姑娘,幸會幸會。”
凌金卻只顧自己喝,根本不搭理他們,搞得他們很沒面子。霍老先生和沙本善在一旁看着哭笑不得。
這方案就算是敲定了,用沙本善的“尋蹤訣”去找神獸或者靈寶的下落,然後由霍老先生挑選一支探險隊,擇日出發。議罷,沙本善和凌金回到飯館,找到不語者和小丫頭,四個人一同跟着霍老先生和兩位少年前往雲金鏢局。
雲金鏢局在八十里外的雲金山莊,不愧是荒蛋島上的第一大鏢局,一眼看去層層樓閣,房屋進進,十分宏偉壯觀。霍老先生給他們四人安排了房間,又宴請了衆人一番。
深夜,沙本善對接下來尋寶探險的任務感到十分興奮,根本睡不着,便翻身而起,一個人來到雲金山莊的後山。
這裡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假山,圍牆之外是一大塊空地,空地的邊緣是萬丈深淵,懸崖邊矗立着一塊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上青苔遍佈,還有道道細微的裂痕,顯然歷史十分悠久。
沙本善走近石碑,細細一看,只見石碑上刻着“萬靈之冢”四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