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轉動在一塊窄小的小平灘上，說話的說話，幹活的幹話，熱熱鬧鬧的。這讓我感覺到，有點像小時候我爺爺跟我說的，他們那個年代吃大鍋飯的情景一樣。
一片熱鬧聲中，只有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像個木頭一個坐在一旁，與這裡氣氛顯得格格不入。
這人就是精神失常的孫莉晴了。
李志也看到她的情況，而且多少也聽女人們提過了，這時對我道：“聽女人們說，這孫大姐精神出了問題？變得不認人了？”
我停下手中正在剖豬肚的剷刀，嘆了口氣，回道：“是呀，當日菲菲那小丫頭不當心說出她兒子已經死了的事實，她就這樣瘋掉了。不說話，也不哭不鬧，整個人……唉，說起來怪可憐的。你說這人，這樣的打擊，對她來說實在太大了點。”
李志點頭附和：“母子情深啊！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的肉，這結果，換誰能受得了。我聽說她還是離異了的，獨自帶着她這個孩子過活，這孩子基本就是她的全部，可現在卻沒了。”
我換了一隻匕首，繼續剌着豬肚皮，應了聲：“是麼。這我倒沒見她說過。”
李志擡頭又再問我：“小余啊，聽你說你只在這呆一兩天，然後還要繼續往下走的？”
我點頭：“是呀。”又用手指了指：“你看，那邊那煮茶的那個女人，她的姐姐，現在住在我以前第一次靠岸的那個登陸點，我得帶着她去見她姐姐。已經應承她了，得幫這個忙。”
李志道：“那你還帶着這孫大姐，還有那叫菲菲的小孩子，那路上不辛苦嗎？”
我苦笑起來：“有什麼辦法，難道我還能扔了她們麼？其實這些天趕下來，我們也真是挺辛苦的，尤其是那一老一小，實在是有點吃不消這種長途跋涉，整個人的狀態都讓人擔憂呀。我還真擔心誰哪一天會倒下去，絆住我們的腳步。這接下來還有十多天的水路要走呢，搖搖晃晃的，走水路也並不見得比陸路輕鬆。”
李志默默地聽到這裡，這時才說出他的用意：“那幹嘛不讓她們留在這裡呢，尤其是那孫大姐，精神迷迷糊糊的，趕路還得分心照料她，不僅耽誤你行程，連帶着她也跟着受苦。”
我驚奇地看了這形象邋遢的工程師一眼，道：“這……這豈不麻煩李哥你？”
李志笑了起來：“這談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以前不也是我帶着她嗎，還有你表姐呢。多個人，也就多張嘴而已，這我還是能照應得來的。另外運氣好的話，以後她清醒過來，我還能多個勞動力呢。”
他頓了頓，又道：“主要是這樣來考慮呀，我現在就呆在這山中，基本不做大的遷移的，一路吃着去，慢慢的等救援。這樣不會折騰人，這裡物產那麼豐盛，飽肚子不是問題。這可不像你呢，整天奔波勞累的。”
我聽着，認真一想，倒也確是這麼個理。
想着想着，我的心思也有點活絡了。
不是我嫌棄孫莉晴，而是，現在她的精神狀態實在是不太行，平時要人料理，吃得也不多，這些天走下來，我明顯感覺她的身體已經到垮的邊緣了。與其讓她跟着我們繼續受苦，還不如讓她安安靜靜的在這裡過日子，如果李志這些人肯照顧她的話。
至於菲菲那小丫頭，那就看她自己的意思了。她有自己做主的能力。
我對李志道：“回頭我跟那幾個女人商量一下吧。如果實在是方便，我還要麻煩李哥你咧。”
李志和氣一笑：“不礙事的。我這不是從實際考量嘛，我這種搞工程的人，想事情都往實在的方向去想的，怎麼合理怎麼來。另外，你看小余你前後也幫我這麼多的忙，上次打狼，這次打野豬，可以說兩番搭救我的性命了，我幫你這點兒小事，其實也不能說幫你，你也沒有義務一定來照顧這個病患不是嗎？這種事情，咱們憑的是本心。”
“對對，都是一起落難的人，都是本着搭把手的意思。”我笑了起來：“李哥肯幫了我這個忙，那確是去了我心裡頭的一塊石頭。這樣吧，我的那些物品，到時也分你這裡一部分。不然我都帶着去，也實在是重，工兵鏟，還有電池，鹽呀衣服鞋子什麼的，你和那些女人們，都用得着的。”
李志哈哈一笑：“那倒是。其實就算我不幫你，我也要厚着臉皮管你要些東西，尤其是這種工兵鏟，太實在了，根本就是野外生存的神器，你說怎麼都得勻一把給我！”
我點着頭，又神秘一笑：“這樣吧李哥，回頭我再送你一條槍，就我剛用的那種，這玩意在這森林裡也是必不可少的。防身打獵最管用了。”
李志聽了，有些不解：“這種傢伙呀！你給了我，那你自己又用什麼？”
我神秘兮兮地，湊到他耳旁小聲道：“我那包裡，還裝着兩條呢！”
“嚇！”李志的臉色，一連變了三變，然後激動地問我：“你小子你到底怎麼弄的呀，怎麼能弄這麼多這種東西？”
這時再次問起，我就給他解釋起來了。
我簡單說了一下紅毛鬼等人的事情。包括這些裝備的來歷什麼的。以及我這段時間的經歷。
李志一言不發的聽了，然後給我一豎大拇指：“行！不愧是當兵出身的！有種！”
我道：“這幫人心術太壞，不可相與，我跟李哥你說這事，也是提醒你防着他們點，包不準哪天他們會闖到你這裡來。到時心裡有底，是進是退，你也能有個依據。”
李志感嘆起來：“這幫人，也真是太膽大妄爲了，怎麼說都是一同遭難的同伴呀，不說大家互助互利，怎麼能做出殺人這種事呢，簡直是鬼迷了心志！”
我道：“人心各異，有好也有壞。特別是在這種環境下，人失去了法律與束縛，道德也就淪喪了。”
李志道：“這樣說來，你是真得送我條槍了，不說打獵，防身我一定得用，真要遇上那班人，他要有什麼歹心，我得有東西反抗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