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光逐漸褪去,夜初鳶看清了四周場景。
這是一個古樸的房間,滿地狼藉,書架上的書被扔到地上,桌上的鎮紙毛筆也被砸斷,像是剛有人在這裡發過脾氣。
“素溪……”
忽然,一個男聲響起。
夜初鳶渾身一震,轉身朝房間裡面看去,只見一張牀榻擺在那裡,牀上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人滿頭白髮凌亂,卻有一張年輕英俊的臉,劍眉星目格外正氣凜然,一看便知他是極受小姑娘喜歡的類型。
只是不知爲何,這張年輕英俊的臉上,佈滿了滄桑的痕跡,原本應該滿是鬥志昂揚的星目,裡面只剩一片黯淡渾濁,帶着濃濃的死氣。
若不是還能看見他嘴脣微動,夜初鳶真以爲這是個死人了!
男人跪坐在牀榻上,抱着一個女人,將臉埋在女人的鎖骨間,像是在嗅女人身上的氣息。
女人身穿大紅色嫁衣,頭戴一根金簪,柔順的黑色長髮披下,有幾縷黑髮調皮的纏上男人的白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到這女人,夜初鳶瞳孔陡然一縮——
這不是女鬼嗎?!
那個金簪器靈!
可與夜初鳶記憶中那個流着血淚,滿面青白之色,猙獰無比的女鬼不同,現在這個女鬼更像人,雙目明媚,帶着甜甜的愛意,皮膚雖然蒼白,卻沒有泛青,臉上也只有溫柔。
女鬼抱着白髮男人,輕聲應道:“我在……”
她與男人在牀上相擁的場面,落在夜初鳶眼裡很是和諧,她感覺這兩人是一對。
可在這時,異變突生!
“啪!”
男人忽然滿面厲色,一把推開女鬼,擡手打在了女鬼的臉上!
“啊!”女鬼慘叫一聲,捂着臉跌坐在牀,不敢置信的看着男人,眼底帶着委屈。
“說了千遍萬遍!別說話!當個啞巴!”
男人激動的吼道:“你不是她!長的不像她,聲音不像她,只有身上的味道像她罷了!你就不能安靜的坐在這裡讓我抱一會嗎?非要開口打破我的幻想!給我添堵!”
男人的怒氣宛若狂風暴雨,不僅嚇到了女鬼,還嚇到了遠處的夜初鳶。
夜初鳶倒退一步,可她眼角餘光卻看到了腳後有一根斷掉的毛筆,她下意識踩了上去!
糟糕!踩上去的話會驚動那兩個人的!
夜初鳶瞳孔一縮。
“唰!”
可就在這時,她的腳居然……
穿透了那根毛筆?!
這時,夜初鳶才發現,她的身體是半透明的!
難道說……
夜初鳶立刻明白了——
這是幻象!
準確來說,這是女鬼的記憶!
而自己不知道因爲什麼,出現在女鬼的記憶中,看着這些曾經發生過的事。
那麼這個男人的身份也水落石出了。
茅陳獵!千年前的第一天才!
“陳、陳獵,你別生氣……”
這時,女鬼的聲音響起,沒有對待夜初鳶的戾氣,只有小心翼翼,卑微到了極致,她帶着討好說道:“我只是不想你一日日的空喚那個人的名字,無人迴應,纔開口……”
“你也知道我叫的是她的名字!那你開口算個什麼事!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茅陳獵雙目赤紅,一把掐住女鬼的脖子,砰地一聲將她摁在了牀上!
“你不過是個邪器器靈!是個滿手鮮血的鬼物!我不殺你都算好了,你應該感激我!乖乖聽我的話!而不是惹我生氣!”
茅陳獵咬牙切齒,英俊的臉扭曲到醜陋,他恨恨道:“從今天起,你不許說話!乖乖做個人偶隨我支配!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了嗎?!不然的話……”
“嗤!”
茅陳獵的五指劃破女鬼脖子上的皮膚,赤紅扎眼的鮮血溢出,滋滋腐蝕茅陳獵的五指,可他似乎毫無感覺,只是恨聲威脅道:“不然的話,我就殺了你!”
女鬼呆呆看着茅陳獵,清晰看見了這男人無情的雙眸,即便裡面倒映着自己的臉,他的眼中依舊沒有自己。
這一瞬間,女鬼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什麼東西擊中、碾壓了一般!
尤其是她的……心臟!
那裡,好疼。
好疼啊……
眼眶,好酸……
咦?好像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從那裡出來了……
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