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鳶想要推開身上這個男人,可不等她動手,她脣上一輕,擡眼就看到權慕夜撐起上半身,低頭盯着自己,冰涼的眼神中,卻有一絲破碎,潛藏着難以描述的複雜。
幽深之下,視線掠過男人蒼白的皮膚,夜初鳶看到他淡色的薄脣上一抹血紅極爲鮮豔,與權慕夜臉上的冰涼形成鮮明對比。
就像是雪裡一朵被人扔下,零碎一地的玫瑰,帶着殘破與絕望的味道。
這時,薄脣輕啓,聲音卻不似它表面般的脆弱,而是將你拉入寒冬凜冽——
“你想說的,只有這個?”權慕夜冷冷問道。
“不然呢?”
夜初鳶反問,“殿下有什麼希望我說的話嗎?如果我的回答讓殿下不高興了,我可以說一些讓殿下開心的話——如果這是您希望的話。”
最後一句話,夜初鳶說的極爲諷刺。
這個男人,永遠都是這樣,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手不可,但凡有一點忤逆他的心思,他就會把怒氣發泄在你身上!
夜初鳶以前會縱容,可現在……不會了!
她的容忍,她的放任,都是建立在對方真心的前提下,可昨天那一幕……
夜初鳶已經忍不住懷疑,這男人對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呵。”
這時,她聽到權慕夜冷笑一聲,緊接着就感覺自己被捏的生疼的手腕一鬆,壓制在她身上的男人,也起身了。
“既然你只想說這個,那我對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權慕夜站在牀邊,俯視着她,眼底的冰寒一寸寸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疏離。
不是在看喜歡的人,也不是在看討厭的人。
單純的,只是看到了一個路人,與自己沒有交集,對自己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所以,喜歡也好,討厭也好,對一個陌生人,權慕夜一丁點兒情緒,都不會“施捨”給對方。
夜初鳶對上這樣的視線,眼前一花,在這一瞬間竟然出現了幻覺——
她好像,看到權慕夜與自己站在平地兩邊,相距不到半米。
“轟隆!”
可忽然,他們中間的平地,裂開一條地縫,腳下的土地朝兩邊分開,拉遠!
權慕夜朝着一頭,而自己,朝着另一頭,兩人不斷朝着各自的後方退遠……退遠!
最終,夜初鳶看到了一條鴻溝深淵,橫在她與權慕夜的中間!
無法跨越。
太糟糕了。
好像,比第一次見面還要糟糕呢。
夜初鳶眼底閃過一絲恍惚,她感覺……她好像正在失去什麼……
“唰。”
這時,黑芒在她眼前閃過,只見權慕夜周身涌動黑芒,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
“那你呢?!”
忽然,安靜的房間內,響起一聲尖叫。
夜初鳶還沒來得及驚訝自己發出了,彷彿不像自己聲音的破音,她就遵從身體的下意識,唰的一下站起,看向那個快被黑芒淹沒的男人。
夜初鳶語氣激烈,質問道:“一直都是你在問我,那你呢?我問你,你就沒什麼想要跟我解釋的嗎?!”
說啊……你說啊!
跟花纖嬈拉手,說什麼終身大事,還對她笑——
都是假的!
那只是你爲了氣我做的事情,不是真的,對不對?
你說話……權慕夜你說話啊!
告訴我……那都不是真的!
夜初鳶死死盯着權慕夜,看着黑芒從下方抽離涌動,遮住他的墨發,遮住他的眼眸,臉頰,就在即將完全將他遮住,只剩那染着淋漓鮮血的薄脣時,夜初鳶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對你,沒什麼好說的。”
冰冷,淡薄。
非常的……刺耳!
“唰!”
話音落下,臥室內狂風捲起,黑芒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