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了那黑漆漆的樹洞之內的冒險者們,頓時陷入了一片無邊的黑暗。
“這裡好暗啊。”
“對啊,伸手不見五指!”
“呀,誰耍流氓,摸人家的那裡啦!”一個粗壯的男聲突然響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過……彈性不錯的嘛!”黑暗,另外一個粗壯的男聲這麼說道。
“討厭啦~~”第一個男聲嬌羞地迴應。
似乎是無法繼續忍受這種基情劇目,博比在黑暗中大聲喊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快點用精靈語命令那些沉眠的螢火蟲醒過來!”
但聞阿陀在黑暗中,開始唱起了曲調優美但詞意不明的歌曲。
“擦!讓他說精靈語,這貨怎麼唱起小曲來了!”
“閉嘴,你這個不學無術的東西。跟阿陀做了那麼多年的戰友了,你怎麼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小曲似的東西就是精靈語啊!”
“我了個去,我終於悟了。我說呢,爲什麼阿陀每次見了老鄉,總要跟人家比唱歌……是交流着呢這貨。”
就在某兩名傭兵的談話間,沉眠了萬個日夜的螢火蟲在阿陀親密而溫柔的呼喚聲中,漸漸甦醒了過來。隨着螢火蟲的甦醒,一盞盞的光亮猶如漫天的繁星般,在傭兵們的四面八方,層層亮起。
最初醒覺的螢火蟲是靠近着衆人的那一片,而隨着這一批的光芒閃爍,更外圍的螢火蟲也從百年的長眠中醒來,將存儲着的光亮盡情地釋放。隨着越來越多的螢火蟲醒來,巨樹的內部空間被一層層地點亮,黑暗的面紗一層層地被除下,而在歷史中褪去的那份震撼,也一步步地重新醒覺,展露出它的容顏。
“這貨……太壯觀了!”一名傭兵,發出了出自肺腑的讚歎。
相比較起這棵參天巨樹那頂天立地的外觀,其空曠的內部景象也絲毫沒有遜色。
由於衆人是踩着最低的那根枝杈進入樹心,故而一切景緻他們都得擡頭仰望。
整個樹心的空間被漫天甦醒的螢火蟲照得明亮了起來,讓人感到彷彿身處溫柔無比的黃昏日光之下。
衆人也終於看清了頭頂上方的景象,那竟然是一座彷彿漂浮在空中的城市!
就在衆人頭頂上方的無邊開闊的空間裡,有無數的粗壯藤蔓或是枝條掠過那廣闊的空間,織成了一張立體而極富層次感的巨網!而在那些龐大而堅韌的藤蔓枝條之上,有數不勝數的用草木建築,並遍佈了各種不知名花草的房屋與樓閣正凌空而立。
由樹枝與花朵建築而成的房屋數以萬計,有大有小,形態各異,但都透露出一股精緻而質樸的感覺。那些藤蔓彷彿便是一條條空中的道路,而那些房屋便或建在藤蔓之上,或建在藤蔓之下,盡皆顯得危險而精巧。
衆人的目光穿過那密密麻麻的藤製房屋與巨大藤蔓,竟然無法見底。那藤蔓所形成的龐大網絡,從下往上,分爲了許多平面,而每個平面之間,都由幾根粗大的藤蔓所連結聯繫。每個藤蔓平面之間都有十米左右的間隙,或是有茂盛的花草,或是精緻的裝飾物會佔據那些空餘的空間。
若是按其外觀估測起來,那這一層層的藤蔓網,或許有百層之多。
每一層藤蔓網,以及其上所依附的各種建築,便構成了一個草原精靈社會中的街區。層層的蔓藤街區在縱向上疊加起來,便構築出了一座無與倫比,充滿了想象力的偉大城市。
這種城市的組成方式對空間的利用率極高,但或許只有精靈,憑藉其與生俱來的肢體協調性與平衡感,才能使這種城市生活方式變爲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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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螢火蟲或依附在巨樹內壁,或依附在巨大的主幹藤蔓之上,持續地發出柔和而溫黃的光芒,予人以一種溫柔而愜意的夢幻般感受。
衆人都一時被這種夢幻而宏偉的圖景所攝取了心魄,連輝夜都不例外。沒有人說話,他們都貪婪地享受着這一生中難遇的奇妙體驗。
然而,有一個人,卻因爲體內的熱血病病毒,而對這種震撼人心的場景也能產生足夠強的抵抗力……
“喂,你們都呆愣愣地站在那兒幹什麼!我們得快點去尋找寶物啊!”魯西恩看着衆人一個個都仰長着脖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禁不耐煩地嚷嚷道。
氛圍頓時被魯西恩破壞殆盡,衆人紛紛回過神來,開始準備起接下來的冒險活動。
“博比,你來介紹下我們這次冒險行動的目標。”
“根據史料記載,草原精靈的主城擁有着九十九層,在交錯的藤蔓之上所組成的街區。我們現在不出意外應該就在底層,又根據史料記載,草原精靈的貴族藏寶室在三十層、五十五層和九十八層都會設立。我們的目標也應該就是那幾層。”
“大家聽明白了沒!?”
“明白了!”
“那就……出發!”魯西恩熱血沸騰。
博比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輝夜依舊面色冷漠,但眼神中已帶起了一絲戒備與緊張。
莉莉絲那湖水般的雙眼望向自己的兄長那一馬當先的背影,不由再度泛起了擔憂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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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們一路上經過的都是些廢棄的樹木所制的房屋以及空無一人的藤蔓空中大道。
樹體內的空氣格外的乾淨與清新,不夾帶一絲的塵埃——理論上已經荒廢了上百年的這些精靈住宅以及空中通道,竟然完全都沒有積塵的表現,營造出了一種還常被人使用的假象,彷彿草原精靈們的滅絕也只是發生在昨天的事。
每一座精靈房屋都緊緊地閉合着門戶,彷彿傳說中已銷聲匿跡的草原精靈還生活在這棵由魔神軀體所化的巨木體內,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透過門戶的縫隙警惕地觀察着這羣不速之客。
不論是草原精靈所落下的建築,還是道路,都沒有破損的痕跡。人們的視野內是一片安靜得彷彿沉睡的藤蔓與樹木搭建的房屋,甚至連一具屍體都沒有。
“這些草原精靈們究竟是怎麼滅絕的。”阿陀看着浸泡在安詳與寂靜中的那些充滿精靈風格的建築,不由自言自語道,“看着這副場景,完全想象不了他們滅絕的場景啊!”
同樣的困惑也浮現在了其他人的心頭。
出於對未知的恐懼,一種緊張的氣氛悄然而生。
通過連接着兩層之間的藤蔓階梯,傭兵們不斷地向着更高層的懸空街區前行。而在這種旅途中,他們也更深切地感到一股深深的寂寥詭異之感正繚繞在他們的心上。
經過了整整一個小時的跋涉,他們到達了第二十七層。距離位於三十層的貴族藏寶室,只有三層之隔。
“原地休息十五分鐘!”
在博比的建議下,魯西恩終於停下了腳步,讓疲憊不堪的衆人在原地修整起來。早已走得筋疲力盡的傭兵們紛紛卸下武器,坐倒在了藤蔓上。
而就在衆人紛紛鬆懈下來的此時,輝夜突然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般,猛地擡頭。
但在她的頭頂上方,只有從更高一層的龐大藤蔓網上,懸垂下來的幾根細小藤蔓。什麼異樣都沒有。少女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困惑的神色,又重新低下了頭。
在這段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裡,一名五大三粗的魁梧傭兵突然感到膀胱處傳來了淡淡的壓迫感。他跑到了一名關係較好的同伴身邊,用手捅捅他,小聲說道:“嘿,我們一起去撒尿吧!”
“自從你也變性以後我們就很少一起撒尿了。”被他捅了捅的傭兵幽幽地說道。
“哎呀不行啦,人家獨自去撒尿怕怕的啦。”低沉的男中音進行撒嬌。
“我已經不吃這套很多年了!”魁梧傭兵的同伴一臉毅然地閉上眼睛,表示自己不願意陪他去上廁所的決心。魁梧傭兵搖着頭,只好獨自走到一間看起來已荒廢了很久的精靈民宅旁。
“我幫你們澆澆花!”在那荒廢了的草原精靈民宅的門檻處,生長着零星的不知名野花,一股溫熱而帶着臊味的液體擊打起了嬌柔的花瓣。
或許尿意是能傳染的,看到了這名魁梧傭兵開始澆花,又有數人從地上站起,各自找了個角落噓噓起來,完全不顧及在場的兩位女生。噓噓的人羣中,還包括了魯西恩。
熱血少年在噓噓的時候也是幹勁十足。充滿了力道的水柱拍打在一根細小的藤蔓上。那小藤蔓彷彿被那強勁的臊味水柱打得有些生痛,而微微地向後挪動了一下。
“讓你跑!”魯西恩敏銳地察覺到了變化,他改變了水柱的角度,再度正中那小藤蔓。眼見那小藤蔓依舊沒有逃離自己肥水的洗禮,魯西恩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小藤蔓再次向後縮動了一下。
反應遲鈍的魯西恩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不對。他連小鳥都沒有塞回窩去,便刷地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一劍砍在了那根細小的藤蔓之上!
一股鮮紅的汁血從藤蔓上濺射了出來。
看到了這一幕,魯西恩大聲地喊了起來:“戰鬥戒備!”
但他的提醒還是有些晚了。幾聲慘叫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在了不遠處,刀劍出鞘的聲音頓時此起彼伏,光聽聲音,魯西恩便知道傭兵們已經陷入了一片混亂!
被魯西恩一劍砍中的那個小藤蔓還在蠢蠢欲動,突然間,又有兩條稍大些的藤蔓彷彿離弦之箭般朝着魯西恩的面門刺來!
熱血少年身上涌起了強大的鬥氣,他用沒有持劍的那隻手閃電般在空中一握,便將速度極快的兩條襲人藤蔓捉在了手中,而藤蔓的頂端距離他的臉,僅有一指之遙!
鬥氣涌動,他五指用力,硬生生地便將那兩條藤蔓握爆在了手心裡,濺射出了血紅色的汁水,彷彿人血一般!
但與此同時,他也發出了一聲疼痛的低吟,另有一條悄無聲息地緊貼地面,朝着他靠近的藤蔓竟然已經將頭鑽入了魯西恩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