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嗚!”就在這時,狼神忽然躥入,怒吼威嚇。孤煌泗海立刻轉身,雪發掠過我眼前之時,兩隻白色的狐耳瞬間從白髮的兩側豎起,狐尾也掃過我的面前陷入戒備的姿態。
“妖狐!你的妖氣會傷凡人!”狼神的耳朵也高高豎起,護住身下的都翎。
“哼,你不就是隻大狗,有本事你咬我啊~~”孤煌泗海還是那麼喜歡挑釁神靈。
“夠了!”我生氣大喝,“你們把我的夢境當做後花園了嗎?!都給我滾出去!”
狼神弓起後背狠狠瞪孤煌泗海一眼,緩緩消散。
孤煌泗海的狐耳也緩緩垂落雪發,狐尾也慢慢落下拖在自己白色的衣襬下。
他轉回身,落落看我,一身的妖氣卸去,露出了那個最純粹的他,他落寞的目光瞥落在一側:“爲什麼他們都可以喜歡你,只有我不可以。瑾崋,蘇凝霜,懷幽,連這個你剛剛認識都翎都能讓你開心,爲什麼只有我不可以……我還記得你還對哥哥笑過,雖然那是騙他的,可是,你連騙我一次都不願意……我只想看你開心,看你笑,讓你喜歡我,這有什麼錯?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那麼恨我,生我的氣,那些人明明跟你都沒關係……”他的身影隨着他漸漸微弱的話音化作了白色的磷光,破碎在了我的眼前。
熟悉的梗痛再次掠過心頭,在他的世界裡,他所做的一切都沒錯,但是,在我們的世界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錯。
我緩緩睜開了眼睛,晨光已經從帳篷的縫隙中而入,我看向自己的手,昨晚並沒與孤煌泗海雙手相連,他怎也能入我的夢?
難道是因爲他的真身?
流芳說過,他帶妖氣重生,故而體內應有狐族的元丹,在他肉身重創之時,那隱藏在孤皇泗海深處的元神會守護住孤煌泗海的身體,那麼,那個能入我夢的白狐纔是真正的那個從狐仙山離開的曾經的狐仙大人。
進了那扇神廟大門即成仙,出了那門既是妖,還真是應了我的世界那句佛偈: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帳篷裡已無都翎的身影,小爐也已經滅了火。
我掀簾而出,茫茫大漠之中很快可以找到人影。都翎站在不遠處正在仰望天空。一隻禿鷹正盤旋於空。
我走到他身邊,他指向禿鷹:“那是鷹王的鷹,鷹王是孤海馬賊十四王之一,非常殘暴,誰若不聽他,便殺之取肉,喂他的老鷹。”
我心中劃過一抹熟悉:“只要不聽他的話,他就殺?”
“是,他就殺。”都翎也是目露一分凝重。
我看看那盤旋的老鷹,心中莫名來氣,從馬上直接取下馬賊的弓弩,對準那隻盤旋的老鷹。
都翎立刻扣住我的手:“不要招惹它!鷹王的鷹訓練有素,只要看見商隊就會立刻攻擊……”
我在都翎的話中已經瞄準了那隻老鷹。
“它一直盤旋沒有攻擊我是因爲它認出了我。但若是招惹它,它一樣會攻擊我……”
“嗖!”我的箭徹底打斷了都翎的話,他目瞪口呆怔立一旁,扣住我的手也變得有些僵硬。
弓弩射程非常短,絲毫碰不到那高空盤旋的蒼鷹,但那隻蒼鷹在看到我攻擊它之後,毫不猶豫得朝我俯衝而來!
在它進入我的射程之後,我也毫不猶豫地補箭。
“噗!”只見它從上面直直墜落,“怦!”一聲,掉在了都翎面前,都翎僵硬站立:“你殺了鷹王的鷹?”
我把弓弩扔給他:“遲早我還會殺了鷹王,至少今天中午我們有肉吃了。”說罷,我在都翎不可思議的目光之中,淡定走回。
因爲我殺了鷹王的鷹,都翎立刻收拾起東西馬上啓程。可見鷹王這兩個字在他心裡,還是有所忌憚。
“我們該走了,他的鷹在這兒,說明他離我們不遠。他帶的人很多,我們不便與他們交手。”他說完匆匆上馬,帶我離開。
“你怕那鷹王?”走在路上時我問。
他看我一眼:“現在我更怕你,我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
“現在你見到了。”我淡淡看他,“這就是巫月的女皇,你可以把你想象成女人,把我想象成男人。”
他碧藍的眼睛閃了起來,微微擰眉沉思,漸漸神情開始平靜:“我們真是看錯巫月了。以爲巫月執政的女人和我們蒼宵的女人是一樣的,只是做做針線,采采山果。巫心玉,現在我是真的開始慶幸沒有徵戰巫月。”他看向我,寶藍石的眼中是一分欽佩之情,“因爲必然會輸在輕敵上。”
我在他的話中不由想起那兩個同樣輸在輕敵上的男人——孤煌兄弟。如果他們一開始就對我設防,我會不會贏?
“你怎麼又心事重重了?”忽的,都翎輕輕推了一下我的腦袋。
我回過神:“沒什麼,只是想到巫月內亂未平,心中憂慮。”我拿起孤煌泗海的面具,再次戴上。
他坐在馬上靜靜看我片刻,淡淡而笑:“昨天你講到昏君,我忽然想,歷代明君會不會有時候也會羨慕一下昏君?明君難爲,時時刻刻憂國憂民,我現在看你整日心事重重,少有笑容,害我已經不想做什麼未來蒼宵之主,你替我跟狼神說說,讓它去找我其他的皇族兄弟們。”他的話語裡帶着笑意。
我看向跟在他身邊巨大的狼神,他碧藍的眼睛只是白了都翎一眼,那一眼滿是嫌棄,似是懶得理他。
都翎倒是好奇看我:“狼神說什麼?”
我在面具下也是白他一眼:“他說懶得理你。”
都翎一愣,似是不信:“他真的這麼說?”
“恩。”
“他怎麼能那麼說呢?!”都翎開始連連搖頭。
我們又開始漫長的行進。
荒漠無垠,飛沙走石。
都翎用圍巾包住臉,我也用孤煌泗海的面具遮擋風沙,就這樣,我跟着都翎走在無邊無際的荒漠之中整整四天。
飄雪再次落下,我們終於再次回到了巫月邊界。
帳篷再次搭起,自那晚之後,孤煌泗海的元神再爲入夢,我獲得了幾日平靜。
“咳!”忽的,一聲咳嗽從狐裘下響起,都翎好奇觀看時,我心底好不容易迴歸的平靜,也在這聲咳嗽中,被徹底打破。